第19章 裴不高興 (第3/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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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一切都怪誰呢?小川四歲那年開始,我一睡在你身邊,就整晚做噩夢。夢裡一片血淋淋,我抱著一雙斷了的腿,哭到眼睛都瞎了。而你在反黑,我喊呀喊呀,誰都救不了我。”
大雨滂沱,裴川臉色蒼白,在房門後靜靜聽著。
“他們當著我的面,把小川的腿……”她捂著嘴,痛哭出聲,“你成全了你的事業,我做了好幾年噩夢。你是個好刑警,可你不是個好父親。”
蔣文娟冷笑:“我絕望啊,我一看到小川,我就想起來他父親是個多冷血心腸的男人,他為了他的國家,老婆孩子都可以不要。我夢裡什麼都有,第一次是我被砍掉了手,第二次是割下了耳朵。我只要一看到小川的殘肢……我……”
她又哭又笑,這幾年在自責和痛苦中壓抑的感情全部爆發。
“我甚至……我甚至害怕看到他,可他是我的小川啊!”
蔣文娟滿臉淚水,“這麼多年是宋醫生一直給我做心理輔導,你說我沒有責任心也好,說我下賤也好,可我真的不想再過這樣噩夢般的日子了。”
大風吹掉窗臺上的盆栽,清脆一聲響在夜裡出奇地嚇人。
裴浩斌頹然坐在窗邊,手抹了一把臉。男人指縫滲出淚水:“對不起。”
蔣文娟嚎啕大哭,她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臉,怕哭聲傳出去,驚動隔壁的兒子。
裴川在一片漆黑裡,捧著一杯冷掉的、原本沏給蔣文娟的茶。
他瞳孔沒有一絲色彩,許久才在女人壓抑的哭聲中,推動著輪椅往自己的房間走。
暗夜裡裴川並沒有開燈。
他摸索著爬上床,看窗外電閃雷鳴。
原來留不住的人,永遠都留不住。哪怕他暗暗告訴自己,原諒母親,她心慌了,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她害怕的……
他閉上眼睛,原來是自己。
只要他這個殘廢存在一天,他的母親連覺都睡不好。多可笑啊。
裴川覺得冷,世界安靜又殘忍的冷。他的殘缺成了母親的噩夢,反而是他年紀小,模模糊糊記不清那種痛苦,他記得更多的是人們複雜同情的眼神。
他以為失去了雙腿,他努力讀書,聽話懂事,將來靠著雙手做個對社會有貢獻有價值的人,就能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成為父母的驕傲。
可原來這些都沒有用。只要他活著一天,他必將是父親人生的恥辱勳章,母親的可怖噩夢。
大風猛烈,似痛苦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