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 (第2/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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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瞪著我,彩繪指甲抓在頭髮裡,“真囉唆啊,關你什麼事。得意忘形了嗎?”
“可是我覺得桐山君跟‘得意忘形’這個詞實在差得太遠了……唔,倒不如說,完全是兩個方向。”
之後曾經聽到這樣的話,是在下午的美術教室裡。美術老師要求我替他找本畫冊,走進教室我發現慄原坐在角落裡,她拖了張椅子靠著牆角。“怎麼躲在這裡……”
“沒哦。”慄原揉了一把頭髮,“等會兒美術小組的活動上,我要做模特。”
太明顯的戲弄的話,也打消了我繼續下去的念頭,走到櫥門前只管翻找東西。
慄原拿鞋面從後邊碰了碰我的腿,“出去的時候關一下燈好嗎。太刺眼睡不著呢。”
“不是要當模特嗎,燈關了別人來怎麼畫。”我瞥她一眼。
慄原仍舊抬著下巴朝我笑:“吶?”
“真是麻煩。”說是這麼說,夾著畫冊走到門前時,還是抬起手按下牆上的開關。
“謝謝啦。”昏暗裡慄原說,帶著微笑的語氣。
所以說,似乎我和慄原還是有一點點熟悉的。即便熟與不熟的界限本來是個太模糊的東西。班級裡三十幾個人,大多見了面也沒有對話的意圖,彷彿中間隔著可觀的距離,是個讓人疲於走近的龐大數字。
但是,偶爾我會覺得,從“看見慄原”到“和慄原說話”的兩點中間,並沒有太遠。那個數字它非常微小,可以用單手握住。
黃昏總是帶著一層薄靄,棒球隊訓練已經結束的沙場上揚起灰黃的風,兩三個體育部的女孩子拿著掃帚。校門口也有人在澆灌花盆。學校外有個天橋和巴士站。遠處是山。大部分人的家都在山腳下的街巷裡四散著。那裡有神社,也有理髮廳和書店,門面大都小得可憐。
走出校門前經過貼得花花綠綠的招貼欄,裡面就有關於修學旅行的海報。畫面上是原生態的沼澤,一群不知道雁或鵬的灰色大鳥落落地振著翅膀,像連成了片的鏽斑。
二
很久以前的一天傍晚,我在書店遇見慄原。那間擁有上下兩層,但面積依舊袖珍的書店。一樓放著雜誌期刊和漫畫,文藝和專業書則在二樓。
當我透過狹窄的樓梯走到二樓時,在兩排書架的盡頭處,有人站在那裡,書包擱在地上,翻閱著一本書。看得很專心,不時把重心在兩腿上交替。
我很快找到自己需要的辭典回到一樓,隨後沒多久,那個人側著身子一步一步沿著木頭樓梯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