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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徊起身過去開門,笑道:“少監您來得正好,我得了壺好酒,和掌印小酌了兩杯,沒想到一來二去的,他就醉了。您趕緊把他攙回去,外頭還下著雨呢,別讓他受了寒。”
秦九安忙上來檢視,見他神色迷離,訝然說:“哎喲我的老祖宗,您怎麼喝成這樣了!”一面說一面把人扶起來,又揚聲喚外頭。立時攙扶的、打傘的,一大幫子人,靜而無聲地簇擁著,把掌印帶出了樂志齋。
真是啊,這麼多年了,還沒見掌印喝醉過。秦九安暗自感慨,前頭人挑著燈,後頭人撐著傘,剛把他扶上青石路,冷不防那個醉酒的人推開了他。秦九安怔了下,見掌印又還原了平常模樣,因不屑讓他架著,抬起手撣了撣肩上衣裳。
秦九安回過神來,“老祖宗,您沒醉啊?”
梁遇沒理睬他,要是這就醉了,只怕早死了八百回了。
他昂首率眾過了門禁,徑直返回司禮監,腳下步履匆匆,心裡尚且是滿意的。酒真是個好東西,多少不敢說的話,多少不敢做的事,都能借它發散出來。月徊迷糊,不懂得去探究,不探究便止步不前。他隱隱覺得失望,她上輩子八成是棵榆樹,沒有人提點她,把內情送到她面前,她永遠都是個四六不懂的模樣。
因盛時的話,自己心裡揪了好幾天,到頭來都是庸人自擾。她要跟著去,他應下來,就這麼簡單,陰霾一下子全散了,有什麼難?
踩踏過水窪,不因磚縫裡擠壓出的汙水濺溼了袍角而不悅,進得值房時甚至帶著笑,接過小太監呈上來的手巾,擦了擦織金繡蟒上停留的水珠,轉頭吩咐曾鯨:“明兒傳話給彤史,讓她打聽清皇后娘娘的月信是哪一日。大婚講究吉利,當晚不能出岔子。要是日子撞上了,讓太醫院開藥把信期挪一挪,或前或後,錯開了要緊。”
曾鯨道是,覷了覷他臉色,笑道:“老祖宗今兒高興?”
他嗯了聲,“在月徊那裡喝了一壺好酒,喝得痛快了,自然高興。”
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今天這樣喜上眉梢,倒是很久沒見了。曾鯨琢磨著,明兒得上月徊姑娘跟前去問問,那壺喝了能讓人高興的好酒是打哪兒來的。要是功效果然顯著,多備幾壇,將來當差的日子也能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