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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地高興不起來。
可是金口玉言已定,這裡容不得他拒絕,容不得他反抗,甚至容不得他多說一句話。
他只能身不由己地隨著低頭碎步的內侍從充滿了藥味與死氣的宮殿中走開,走出幾步,長庚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顧昀一眼。正看見顧昀側身往回轉,安定侯有一張可以入畫的側臉,寬大厚重的朝服裹在他身上,憑空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束縛感,看得人心口發苦。
“想什麼呢?”長庚苦笑了一下,心裡暗道,“你前幾天還是個邊陲百戶的兒子,有個會玩命虐待你、給你下毒的娘,今天卻成了安定侯的養子,這種好事做夢能夢得到嗎?”
他就這麼一邊自我解嘲,一邊對周遭的一切無能為力,十三歲的少年走過光線暗淡的宮殿長廊,一共九九八十一步,他走得終身難忘。
門扉輕輕合上,床頭散著蒸汽的香爐中幽幽地冒著輕煙。
元和帝對跪在床頭的顧昀說道:“朕記得,你小時候和阿晏最要好,一般的年紀,站在一起,像一對玉做的娃娃。”
提起早夭的三皇子,顧昀的神色終於動了動:“臣頑劣得很,比不上三殿下從小知書達理。”
“你不頑劣,”元和帝頓了頓,又低聲重複一遍,“不頑劣……倘若阿晏有一丁點想你,又怎會早早夭折呢?龍生龍,鳳生鳳,是什麼樣的種,就會長成什麼樣的樹,子熹,你身上流的才是先帝的鐵血啊……”
顧昀:“臣惶恐。”
元和帝擺擺手:“今天沒有外人,朕與你說幾句真心話。子熹,你天生應當開疆拓土,群狼見了也會瑟瑟發抖地俯首,可我總擔心你戾氣太重,將來有損福報。”
坊間有傳言,顧昀的外祖——武皇帝就是殺孽太重,才落得晚景淒涼,兒女一個一個都留不住。
“魏王的心雖大,但有你守著,太子將來江山可算無虞,我只是有點擔心你……你要聽朕一句話,萬事過猶不及,你要惜福知進退……護國寺的老住持也算是從小看著你長大,佛法無邊,你若是得空,多去他那裡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