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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是血親。
伊墨知道,只要他們還在這人世,只要他們還活一天,小怪物永遠都是個孩子,心中有所依賴,再大的苦都可忍受,並始終心懷希望。
因為再苦再累,也有一個可以休憩的安寧所在。
如果這個地方消失了,小怪物會是什麼樣呢?伊墨想了很久。
很久之後,伊墨道:“我若應了你,那時我也只是一條蛇,記憶裡沒有你。”
柳延說:“我記得你。”
——我記得你。在我有生之年,都會記得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都是我的伊墨。
都是那個三百年來任時光摧殘,飽受傷害,始終不肯放棄的伊墨。
活著本身是一件虛妄的事。不知道哪天會天降橫禍,不知道哪天會疾病臨身,短暫的人生轉眼消弭,再也無跡可尋。
就算活下來,人生的路程總是遍佈殺機,處處荊棘,每條路都是險途,每一步都有可能是絕境。
他輾轉三世到如今,對生命的熱情已經所剩無多。
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要活著。
活著,活下去,痛苦是可以遺忘的,傷痕也可以被光陰抹平,剩下的,只有不可割捨,不能放棄的美好。
明知他會是一條沒有愛恨的蛇,也想要抱著,摟在懷裡,放在心尖上,陪著它迎每一個升起的日出,共享一場餘輝燦爛的日落,呼吸無跡可尋卻濃密清新的空氣,賞一朵花謝花開——我們已經浪費那麼多光陰。
是的。即使他是蛇,只要他還活著,柳延就會陪著他,享這世間美好。
能延長多久,就延長多久。能抓住多少,就抓住多少。
能不放手,就不放手。
伊墨知道自己終會答應他。即使一時拒絕,在很久之後,他還是會答應,一如那場嫁娶。
情字一事,就是這樣一物降一物,掙扎抵抗都成了可笑的徒勞無功,再大的不甘最後也變成心甘情願的事。
伊墨說:好。
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伊墨在答應的同時想起柳延曾經問過他,尋找那麼多年,苦不苦?伊墨想,往後自己再不認識他,只是一條平庸的小蛇,或許會咬他,也會傷害他。
——那時候,你苦不苦?
伊墨想問,但並沒有問出口。答案是一定的。但是柳延願意承受這份苦,就像當年他心甘情願承受季玖給他的苦。
一旦心甘情願,苦也就有了緩衝餘地,不會苦的那麼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