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手 (第3/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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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回來。”
不只是不想。她見了外面的世界,卻並沒有很喜歡,不肯承認罷了。
爸爸給她找了個體面的理由。
她用右手食指輕輕地在爸爸腿肚子上按了一下,很久很久,那個指印遲遲都沒有回彈成原狀,彷彿那已經不是富有彈性和生機的腿。那是一坨橡皮泥。
病痛與衰老,就這樣袒露在她眼前。
“我當時以為天都塌了,我剛工作,我還沒積蓄,爸……我不怕你死,我怕你治病我拿不出來錢,丟人。我必須在公司站穩腳跟,我不能總請假,我——”
殘忍又真實的話只能和親人講。
見夏爸爸笑了。
“那你爸的病還真就停下來了,爭氣吧?”他說。
的確爭氣。
陳見夏的爸爸在之後的幾年間都沒表現出什麼問題,提前辦了病退,錢沒少拿,清閒了,提前進入老年時光,讀報、下棋、養多肉植物……彷彿突然就好了,大夫都說,這種不可逆的病,意志力最重要,有些人一兩年就惡化到不行了,有些人,十年還跟沒事兒似的。爸爸以強大的意志力把這個病給彈回去了。
他覺得自己因為死亡期限而感到了自由。
一輩子逃避、懦弱,在辦公室不出頭,在家裡不管事,唯一一次出格,是忽然說,想寫個遺囑。
鄭玉清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看來自由還是有限度的。
人生下來,萬般不由己,唯一確鑿無疑的,只有死亡。死亡是終極的公平,所以人類一切努力、希冀、理想都是在刻意裝作看不見結局的情況下努力掙扎,掙扎誕生了藝術和哲學。
“爸,”她胡亂問問題,“你後悔送我出國嗎?”
“這不是回來了嗎?”
“我不是說這個。”
“出不出國,你也不是個能待在省城的孩子。”
“這麼說來,”見夏自嘲地笑,“我媽說得對,幸虧有小偉。我當初還鬧你們偏心,其實,幸虧有小偉。”
床頭燈照在老人臉上,見夏爸爸思考了很久,再開口的時候,好像又老了幾歲。
“小偉在,我們心裡踏實些,好歹出點什麼事兒,家裡有個大小夥子。但要說我病的這幾年,真苦的還是你媽,小偉就是個杵在旁邊的擺設,踹一腳動一下,有他沒他,我吃的苦,你媽媽照顧我的累,一點不落。但好像就是覺得有個兒子在身邊不一樣,人家也都說,家裡有兒子的,請護工,護工都不敢欺負老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