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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氣勢陡然變,其勢之盛,竟不輸於君王。
陳瀅微仰著頭看她。
彎月如晦、星光全無,她的身上披了一層極淡的月華,風拂來,長裙與髮絲齊舞,衣袖獵獵作響。
她驀地伸臂,指向仍舊為夜色籠罩的前方,慨然道:“你瞧,那黑暗矇昧之處,便是吾等篳路藍縷、斬浪劈波之所。”
語畢,猛一拂袖,揚眉張目、豪氣干雲:“此一去,雖九死吾亦不悔。”
鏗鏘之聲,直若金戈,震得陳瀅耳鼓作響,一時間,似是連思緒亦被震住。
然而,一息之後,尚未待她做出回應,吳太妃竟已氣勢驟斂,驀然回首,彎眸而笑:“啊喲,我這一大把年紀的老太婆,也作出這個樣兒來,想是你小姑娘家家的又要笑話兒我啦。”
一剎的功夫,她又作回那個豔冠六宮、以美貌著稱前代寵妃,一顰一笑,莫不妖嬈。
陳瀅倒被她驚了一驚,旋即便也跟著笑。
吳太妃真是活成精了,氣勢收放自如,說些蠱惑人心之語,亦是手到擒來,能在她面前撐住場面的,舉世怕也沒幾個。
不過,以她之能為,卻還要在這一世佯敗於蕭太后之手,做小伏低十餘年,也堪稱戲精中的戲精了。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麼?”吳太妃重又歸座,一手支著腦袋,懶洋洋地把玩著袖角花紋:“今夜一別、後會無期,若不叫你一次問個夠,我也覺著慣不落忍的。”
她眨眨眼,明眸閃動、嬌俏媚人:“我可早就聽說了,你慣愛問問題,問起來就沒個完。”說著已是掩袖而笑。
“這是實話,我確實挺喜歡提問的。”陳瀅自不會否認,簡短一語後,直切正題:“我想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這一世陛下少年從軍、登基後兩度御駕親征,是不是都是您在背後指點的?”
“我可沒這麼大能為,就有也不敢。”吳太妃拍拍心口,神情竟有兩分後怕:“我後來也想明白了,我留在宮裡唯一的用處,便是救他兩次。落水是一次、中毒是一次,餘者便只能靠他自個兒,我若過多幹涉,甚而僅僅只是把他放在身邊兒教養,對他亦是有害無益。”
陳瀅略一思忖,卻也明瞭。
的確,從第五世開始,吳太妃就把元嘉帝養在膝下,可結果卻很糟糕。
果然,溫室裡的花朵是經不得風雨的,一代明君的成長之路,還是要靠他自己完成。
想通此節,陳瀅轉而再問:“那麼,你們打算從哪裡離開大楚?船隻又是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