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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一樣在他腦海裡滾動,他只能偶爾辨認出幾個標題中的鉛字。他努力讓自己鎮定,可還是一驚一乍的。後來他乾脆起床,到園子中心的那塊石板上坐下來。沒有月亮,周圍很黑,很靜。仔細聽卻有些細小的響動,像一些大型甲殼蟲在地裡吃泥土。莫非這就是福壽爺所說的希望——讓泥土變甲殼蟲?想一想都肉麻!他的身體有些燥熱,他想起了從前的菱角。那個時候年輕的她嘴裡也常發出些奇怪的響聲,同他現在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在大堤下面那一次,她嘴裡更是響個不停。他問她在吃什麼她也不回答。原來這麼多年裡頭,荒地裡並非一片死寂啊。他決心白天到地裡好好地查一查。他這樣決定之後就回去睡覺了。
他中午才醒來,飯也沒顧得上吃就揹著鋤頭往地裡去了。他一鋤頭一鋤頭挖下去,什麼也沒發現。是挖得不夠深?那就再深挖。還是什麼也沒有。下面的土是紅色的黏土,又緊又黏,根本不可能有蟲窩什麼的。他滿頭大汗地停了下來。那青年進了園子,他就是從前的那個小孩,從那以後他一直沒來過。他舉起一隻手,好像在同誰打招呼,可又不是同他打招呼。鷹叔覺得好笑:園子裡並沒有別人啊。
“鷹叔啊,我媽擔心您要生病,叫我過來看看呢!”他大聲說。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荷葉。”
他說到“荷葉”兩個字時,嘴裡就發出了那種甲殼蟲的響聲。鷹叔聽了喜笑顏開。他讓他再說一遍他的名字,他又說了,又發出了那種聲音。鷹叔問他是不是喜歡吃泥土,他就有些驚慌,反問鷹叔:“您怎麼知道的?”鷹叔說是猜出來的。鷹叔又問他知不知道這地裡有一種吃土的甲殼蟲。
“甲殼蟲——”他猶猶豫豫地回答,“有,有的。它們的樣子實在醜陋。您不要去找它們了。那麼醜的蟲子,您會噁心得暈過去的。鷹叔您沒事吧?我要回去了,我媽等我彙報情況呢。”
他走到園子外面時朝裡面的他大喊一聲:
“絕對不要去看那些蟲子啊!”
鷹叔很落寞。要是太陽當空曬的話,情況可能會要好一些。可是很長時間都沒有見過太陽了,是因為這,那些蟲子才繁殖起來的嗎?他眼花了,看見他挖開的那些土全都動起來了,灰灰的一大群,是什麼呢?定睛一看,又並沒有什麼,還是泥土。舉目望去,他的木棚孤零零地立在園子邊上,左邊的那根柱子早就開始朽壞了,屋頂上的草也該換了。自從成了個吃閒飯的人之後,他對這類事的感覺越來越遲鈍了。所以猛地一下發現自己的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