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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讀到什麼了嗎?您難道不覺得我用筆記本寫作這種形式已經過時了嗎?”
我說我沒想過過時不過時的問題,但他的作品確實有種勾魂的力量,我剛才坐在這裡一直在回憶他的作品呢。我說到“勾魂”這兩個字時,他就撲哧一笑。但他的笑容只持續了一秒鐘,他又恢復了沮喪的表情。
“您怎麼這麼不在乎您的手稿啊?”我問他。
“怎麼不在乎?我很看重它啊,我不是要送給您嗎?可惜您不要。”
“那是您的寶貴的東西,我怎麼能要。”
他顯得很不耐煩地皺著眉頭,看來他不願糾纏這個問題了。老闆娘又過來了,她做了個手勢讓我到她那邊去,我起身過去了。
“您可別同作者過不去啊。”她憂慮地看著我,說道。
“怎麼回事?我沒有同他過不去啊。”
“您還說沒有,他送給您手稿,您偏說不能要,您這不是在諷刺他嗎?”
“原來這樣啊。我真遲鈍!”
老闆娘掩口而笑,然後轉身招呼客人去了。我回到位子上時,作者已經伏在桌子上睡著了。他的臉透出嬰兒一樣的安寧表情,還輕輕打鼾。他可選了個好地方睡覺!我想起剛才我去地下室找他時,那人說他“不在”,會不會整個夜裡他都“不在”呢?他到哪裡去了呢?
我喝完了茶,到櫃檯去結賬,我告訴老闆作者在那邊睡著了。
“好嘛,很好!”老闆垂著眼說,“他只有在我們這裡才睡得好,這裡人多。”
不知為什麼,我眼前出現了陰森的畫面,黑洞洞的地下室通道里,有個影子在狂跑,那條通道不是通往一個出口,卻是通往地底。作者整夜都在那種沒人的地方瘋跑嗎?誰在追擊他?
“我們茶館裡顧客很多。”老闆又添了一句。
長條桌旁的那些人齊刷刷地向我轉過臉來,我頭一低,鼠竄一般地逃出去了。我走在街上,惴惴不安地想,長春茶館裡的人們都是作者的朋友和讀者嗎?作者要將他們都帶入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氛圍嗎?
我不能在太陽下面走,我對陽光過敏,曬久了就會失眠。那麼,我還是回家去吧。既然那些老頭老太打定了主意要看我,就讓他們看個夠!我昂著頭穿過那道人牆,感到他們恨不得用銳利的目光洞穿我的軀體。
家裡人都出去了,我今天休息。我本來是打算在閱讀中度過休息日的,可是這半天我這麼魂不守舍,完全沒有閱讀的心境。作者那部奇怪的手稿讓我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