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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戀戀不捨地先去躺了。如此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待到月上中空,夜寒露重,裴鈞手中書的一大半都已看完了,後堂的另側才傳來馮己如均勻又沉悶的鼾聲。
裴鈞聽了會兒,確信那不是裝出來的,這才放心擱下了手裡的書,叫水洗漱後吹熄了燈,合衣上床臥下——可卻也不敢睡實,只閉眼養起神來,以防半夜真睡實了,馮己如又爬起來生事兒。
可閱卷裡這麼日防夜防的還得防到他解決了蔡颺才是個止,一時他又不免嘆了口氣,心裡老實生出份兒疲來。
——實則官中之爭永遠如此。
在鬥爭中為了存活,人須得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緊抓著岸邊枯藤不放,一旦哪日疏忽撒了手,那一切費盡心血爭奪來的東西與想要維護的一個個身邊人,就都會被捲入深不可見的潭底,成為失足者的陪葬。所以一旦被拉入這泥沼,往後就絕無寧日,而往往叫官中之爭生出不同的,也並非誰比誰聰明、誰比誰權勢大,而只在於誰比誰更能熬罷了。
此刻裴妍還在刑部大牢裡,被朝中與裴鈞敵對者拍作了砧板上任人刀俎的魚肉,故裴鈞自認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他必須要撐住、熬住,否則哪怕一個不小心,都會叫事情無可挽回。
前世他已任裴妍孤苦抑抑了二十年,今生便絕不能再讓她與親子姜煊死別或生離。
而這一想起了姜煊來,裴鈞腦中又憶起孩童早間守在他馬車邊憨憨唸詩給他送行的模樣,壓在心口的悶頓,便仿似漸漸淡了些。由此再想到姜煊眼下正在晉王府裡,也不知會不會賴著姜越那清貴端莊的人陪睡覺、講故事,會不會領著狗在姜越乾乾淨淨的院兒裡啃花撓牆嗷嗷叫,又會不會央著姜越領他上街買泥人兒……
思及此,他一時直想飛到晉王府去看個真切,好知道姜越究竟會怎麼應對那賴皮孩子——
那一定和他不同。而姜越慣來是更溫和的,和看上去不同。
想到這裡,裴鈞忽而發覺自己已平靜下來。雖另側馮己如鼾聲依舊,屋外還有蔡張虎視眈眈,朝中上下烏黑、山河風雨如晦,可他此時此刻躺在這暗流洶湧的薄冰之上,只要想起姜越一句“一切有我”,心中竟就無比安然。
如此一夜無話。翌日一早,館中諸官還未醒轉,裴鈞已起了身來在廊下打拳,尚同一院子駐役、侍衛有說有笑,待膳房做好了熱粥饃饃,他大口用了,這時才見馮己如打著呵欠走出廂房,便還神清氣爽地道了個早。
馮己如對上司的精神頭已然服氣,心有慼慼地請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