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歸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入夜後,忠義侯府外新換的黃紙燈籠點上了瑩瑩的亮,小雪又下了一些,府裡下人各做各事,靜悄悄的。
裴鈞坐在內院書房裡端著茶仔細翻看近來的部院文書,罰鄧準端了個矮桌跪在地上,抄齊物論。
鄧準抄得也老實,只是抄到第三遍尾巴上時,到底有些難平起來:
“師父,沒幾月就恩科了……”
裴鈞將禮部文書看完換了京兆的賬本子,抬眉瞥了他一眼:“你覺這莊周內篇不會作考,嫌耽誤事兒了?那你抱著硯臺去砸人的時候怎不嫌耽誤事兒?受個罰你還有話講,是不是嫌五遍少了?”
說著他把手裡茶盞往桌上一放,“那就抄十遍。”
鄧準短眉頓蹙,趕緊低下頭去再不敢言,握著筆吭哧吭哧繼續寫起來。
裴鈞搖頭嘆息再看回手裡賬冊,將滿眼的“稅”和“鹽”反覆與前世記憶比對,至漏夜才回房安歇,睡下前不免還查一查門窗,摸一摸枕下,囑咐董叔補了自己那補褂上的破洞,這才思索著前情後事,洗漱了,合被躺下。
翌日一早雞剛打鳴,一沓工工整整的齊物論已擱在了花廳桌上,旁邊兒杯盤素淨,擺著董叔端上的清粥小菜。
裴鈞穿好補褂坐在桌邊兒,左右也沒見鄧準出來,便問董叔:“他人呢?還沒起?”
董叔“哎喲喲”地皺了眉頭:“起了起了!那娃娃昨兒抄到四更,覺都沒怎麼睡,一早又來了個學監的人尋他,叫他一起上學呢,就已經出去了。”
裴鈞翻紙箋的手一頓,“學監的人,尋他?什麼樣的人?”
跟著董叔的六斤聽見了,忙插嘴道:“我瞧見了!那人同南山哥哥穿一樣兒的衣裳呢,青布的,長得比我瘦,也沒我高,說個話尖聲細氣兒。他從前也來過兩回,只也不知叫什麼,每回站在門外,託我喊了南山哥哥就走了,想是南山哥哥的熟人吧。”
可裴鈞卻從不知道鄧準有這號熟人。
他忽而發現,前世他將半輩子心力都撲在了皇權官場社稷上,無從他顧,那十來年中好似就從未關注過他這學生平日究竟與何人相交、有何愛好,對其一舉一動也未曾留意過,有事兒只將他呼來喝去作罷,未嘗不是種做師父的失職。而這些他從未曾在意過的鄧準的瑣事,如今再叫他用十年為官後的眼力看來,又不免覺出些顯眼和怪異。
“下次再有人尋他,先來報與我知道。”裴鈞擱下手裡紙箋,端起粥來囑咐董叔,“今日官中多事,我禮部、京兆都得去,許回得晚,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