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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刀工、沁色都好,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中國廳裡,這種成色的東西也只有一件。老人說,玩古的最高境界不是擁有,而是暫得,玩古的人都是出納,經手而已,所以有重寶不如有好眼力,眼睛看到了心裡微微醉了就好了。老人還說,緣分未到,還有些好東西存在滙豐銀行總部地下室的保險櫃裡,這次看不到了。
大富之後,香港縱容性靈。六百萬人口的香港,寫字的有李碧華,單就文字而論,十三億人口的大陸,有幾個比她更靈動妖嬈?拍電影的有王晶,累了一天,誰會捨棄大俗大雅的王晶而去看假藝術真媚俗的張藝謀?誰寫中國現代文化史能不提周星馳?還有一雙小眼睛桃花盈眶的梁朝偉,一身全是戲和緋聞的黃秋生,還有王家衛,他在《2046》一部片子裡安排梁朝偉摸到了我所有想摸的女影星。三十年大富,不足以讓香港產生大師,王晶們少年時還全是廟街惡男還一點不知道有詩三百,但是足以讓香港產生對藝術的大度,對天才少年們的縱容。
八十年代初,改革開放之後,香港不再是唯一,開始衰落。
香港實在太擠了,我走在港島的便道上,如果趕時間,想走得快些,常常有在北京二環以裡開了一輛大切諾基的感覺,必須閃轉騰挪,左突右衝,口中大聲嘮叨著“莫該(廣東話對不起的意思),莫該” ,碎步急行。有一次,我走過香港的某個便道,便道旁的一家乾貨海鮮店正支起竹竿腳手架,修葺店面。我拖著一個上飛機不用託運的小拉桿箱,迎面走來一個大漢,我說“莫該”,他或許沒聽懂,反正沒側身給我讓出一點空隙,我只能在運動中閃身,拉桿箱的輪子掃到腳手架的竹竿,頭上一個聲音忽然狂叫“小心啊,要搞死人啊”,我抬頭,一個老頭雙手雙腿死死抱著竹竿,拉桿箱過處,竹竿搖動,老頭搖動,彷彿過分成熟的要馬上掉下來的人參果。
香港實在太貴了,同樣的東來順,深圳蛇口六十個品種任點任食酒水全包,午餐二十八元一位,香港九龍二百八一個人,勉強吃個八成飽。站在南山上看蛇口港,眼前是一排排嶄新的岸基橋吊。距離集裝箱生成的珠三角工業腹地近,不用透過深圳和香港之間的關口,裝卸費率低一半,深圳港超過香港港,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好幾個香港本地人的父母退休之後,辦妥加拿大移民之後,決定移民深圳。加拿大除了冷還是冷,除了春天在自家院子裡種點大麻留到冬天慢慢抽,還能有其他什麼精神生活啊?在香港買碗粥的錢,在深圳點兩菜一湯,在香港按摩一個腳趾的錢,在深圳做足三個鍾送生果盤。荷李活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