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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平地起樓臺,“筆仗使得強”,正見得他已有進境,所以欣然問道:“如何欠斟酌,你倒說個道理我聽聽!”
說完,便是半望空中,慢捻鬍鬚,大有側耳細聽的樣子,這使得曾紀鴻倒有些緊張了,略想一想,大著膽說:“憂讒畏譏,似非‘堅忍’,而‘盡忠’亦不在不避艱危。朝廷為地擇人,照兒子的看法,在後路籌餉,亦並不比在前方打仗容易。”
曾國藩點著頭笑了:“前面的意思還不錯。可惜後面露了馬腳。所以你須切記,”他正一正臉色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強以為知,立論就會站不住腳。你說朝廷為地擇人,意思是要我回任去替李少荃籌餉,這就是你少不更事,說了外行話!李少荃用得著我替他去籌餉嗎?”
這句話一說,所有的幕友,都浮現了會心的微笑;最年輕的李鴻裔,說話比較率直,“大帥的話真是一針見血。”他說,“不過大帥‘自願以閒員留營效力’,李宮保怕不肯來!有位‘太上欽差太臣’在,如何辦事?”
“不錯!這就是我的苦心。”曾國藩用低沉的聲音說,“你們去想一想我十一月初二的摺子,是如何說法?就不難體會。照日子算,發這個回任上諭的時候,還沒有看到我的摺子,現在當然看到了,所以再辭一辭,大概天意可回!”
這樣一點穿,無不恍然大悟,也無不感動!十一月初二的那個奏摺,主旨在申論“統兵大員,非身任督撫,有理財之權者,軍餉必不能應手,士卒即難用命,”接著又說:行軍太鈍,精力日衰,等病體稍痊,“約臘尾春初入京陛見,”意思就是保李鴻章實授兩江總督充任剿捻的欽差大臣——照此看來,八月間奏請“飭令李鴻章帶兩江總督關防出駐徐州,會辦軍務”,便是有意讓他先成為“統兵大員”,好為以後建言作張本。
“大帥!”李鴻裔激動地說,“這樣子為李宮保綢繆周至,實在罕見!”
“不然,不然。我是為大局著想。環顧海內,西北未必非左季高不可;東南卻非李少荃不可。而要李少荃剿捻收功,自然要依他的盤算。有封信,你們都不曾看過,到今天非讓你們看了,才知道其中的委曲關鍵。”
曾國藩說完,自己親手開了他那個存放密件的箱子,取出一封信來交給李鴻裔。信是李鴻章的,看日子是“同治四年九月十四日”——是一年以前,李鴻裔不看信,先定神想一想,那時候有什麼大事?
一想就想起來了,那時有一道密諭,派李鴻章帶兵到河南洛陽一帶,負責剿捻的西路軍務,同時讓曾國藩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