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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陣?”太祝一愣。
太卜掩在面具下的面色微微一變,她遲疑了片刻,低聲道:“洞庭、萬石山、大澤寺,這三者之間相距數百里,咱們是去守陣,少卿他們呢?也是麼?”
“應當不是吧,若是的話,這陣得多大?簡直平生未見。”太祝答道。
“可我覺得……”太卜語氣猶豫,頓了好久才道:“罷了,先趕去大澤寺再計議吧。”
未時之前要從他們所在之處趕至大澤寺,依然有些緊,於是他們不再耽擱也沒時間細究,只能抬手一招,當即帶著大隊侲子揮鞭策馬,直奔江松山。
在他們繞過嶽州府抄近道行路的同時,黑水潭裡被水泡包裹著的薛閒和玄憫終於從不知多深的池底脫離出來,順水而走,在一汪泉池之中冒了頭。
兩人浮出水面的瞬間,水泡“啪”地一聲碎得徹徹底底,一簾順著山壁掛下來的山溪當即兜頭罩臉地將他們澆了個透。
他們翻身上了岸,玄憫二話不說在自己和薛閒手上各畫了一道淨衣咒,僅僅是眨眼的工夫,滿身的水便蒸騰得乾乾淨淨,一滴不剩,衣袍也輕而蓬鬆,半點兒沒有粘膩之感,就連先前被火龍炙烤出來的薄汗也一點兒不剩。
薛閒頗為滿意地抖了抖黑袍衣襬,彈去上頭所沾的最後一粒水珠,衝四周掃量了一圈。
他們所在之處是一片極深的山坳,同玄憫那間竹樓所在的簸箕山山坳相差甚遠,這裡舉目望去,只能看見極為高陡的石峰,一座連著一座,剛巧如同收攏的手指一般,將他們握在了其中。
就連天穹都被劃割得只剩下頭頂那一塊,像是天然深井。
“一共三座石峰。”薛閒抬手點了點最近處這座,石峰高聳入雲,側壁筆陡如刀削斧劈,只在頂頭有個鷹嘴似的鉤,鉤下藤蘿重重,猶如細密的綠簾,曲曲繞繞地掛下來,“眼熟麼。”
說是問話,尾音卻是篤定的——這剛巧同那翟老頭所說的百蟲洞入口景象一致。
儘管這傳說中的入口對薛閒和玄憫二人來說已經成了出口,但仍然能幫他們確定一個大致方位,他們現在確已到了朗州霞山一帶。
而自打從泉池中翻身而出,薛閒便覺得這天井般的山坳陰氣重極了,雖然不像那屍店一般惡臭瀰漫,卻仍舊透著一股子陳年的腐朽之氣,活似一隻數十年嚴實合著的木箱子,陡然被人掀開了蓋——潮溼水氣混合著塵土味,總能讓人覺得老舊且陰氣沉沉。
直覺告訴他,這裡死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