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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小臂,露出薄而精健的肌肉來。
他面板算不上白,一看就是從小幹活,在日頭下長大的。他頭髮束得高高的,一絲不苟,筋骨間處處透著力道,渾身上下散發著少年人特有的意氣。
他是上一任守山人的兒子,現今上山,是來接這守山的職位。
少年在山腰的守山房邊停下步子,解下包袱進了門。他將包袱放在裡間的床鋪上,又掃了一眼屋內的佈置,便熟練地收拾了一番,拎起屋裡的木桶,背手關上屋門,朝山間深處走去了。
他本意是要去山溪那邊打些水來,卻在路過一條石階時停住了腳。
這條石階他是知道的,沿著它一路往上走,要不了多久就能登上山頂,傳說中的鬼寺就在上頭。不知為何,少年每回聽人說起鬼寺,心裡都會泛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總覺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似乎越過數道山影,遙遙望過那座鬼寺,甚至看見過鬼寺裡無聲亮起的燈火。
但這是不可能的,畢竟他所住的地方在縣城邊郊,並不在山頭上,怎麼也不可能看見那樣的場景。況且不知為何,每每想起鬼寺,他總有種不知由來的感慨。
現今他就站在這石階前,那種莫名的感觸更是來得突然。
少年只略微猶豫了一下,便乾乾脆脆地抬腳上了石階。傳聞這鬼寺已經荒了數百年了,從未有過人,沉靜而孤寂。他越往山頂去,周圍便越發安靜。
若是尋常人,怕是要覺得有些瘮得慌了,可他卻連半點兒怯意也沒生,一步三階地登上了頂。
大澤寺比他想象的要完好得多,但也荒得多。
完好是因為前殿和寶塔幾乎看不出有被燒過的痕跡,就連寺門也是好好地佇立著,只是滿含風霜。荒則是因為,前些天冬意還未散盡時,下過一場雪,縣城裡人來人往,積雪倒是早被踩沒了,可這山寺裡卻依然存留著一片茫茫然的白,那種孤寂感便更為深重起來。
寺門半開著,少年在門外略微張望了一下,卻並沒有看齊全。他也不知自己是出於何種想法,鬼使神差地伸手推開了寺門。
吱呀——
寺門發出一聲老舊得令人牙酸的聲響,門內的一切便毫無遮擋地落進了少年眼裡。
少年當即便愣住了,面色微愕地看著某一處,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他看見古寺寶殿長而空蕩的臺階上,正靜靜地站著一個人影,高而瘦,一身白袍纖塵不染,在曠寂的茫茫雪色中,顯出一種百年孤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