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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所,田七早就凍木了,趕緊招呼一個小太監提了熱水過來,洗澡。她在太監裡屬於中等級別,住的房間還算寬敞,自己在房間內闢出一個小隔間來沐浴。同屋的太監知道田七的毛病,愛乾淨,愛洗澡,還不能被人看——據說這人一被人看到裸體就小便失禁。此傳言沒有被證實過,但是也沒人去觸這個黴頭。
田七洗澡的時候,把胸放出來晾了晾。從十二三歲開始,她的胸像其他女孩兒一樣開始長大,當時的感覺,怕羞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害怕,一旦被發現是女的,她絕對會小命不保。於是她想了各種辦法裹住,穿好衣服之後與尋常太監無異。但是把胸裹了不代表它就真的變小,該長的時候依然在長。白天胸口被擠壓得難受,田七也不好意思委屈了它,晚上就脫光衣服在被子裡放鬆一下。她怕被發現,就在床四周立了木架,吊起帳子,把木板床改造成一個簡單的架子床,晚上睡覺時放下床帳。然後又放出傳言,說自己一被看光光就會小便失禁。
如此一來倒是相安無事。說實話,沒有人會對太監的身體感興趣,雖然太監裡頭容易出變態,但變態的目標永遠是非太監人群。
洗完澡,田七又自己弄了點薑糖水來喝。但是由於她這回凍得太狠了,熱水澡和薑糖水都無法拯救她,下午時分,她開始打噴嚏,腦袋暈乎。
這個時候,御前的太監又來了,說皇上傳她去乾清宮問話。
田七偷偷拍了拍胸口,暗暗慶幸自己先走了一步棋。
皇上現在沒在暖閣,而是在書房等她。田七行了禮,起身垂首而立,眼睛盯著地面,規規矩矩地等著問話。
地面是漢白玉的,雕著吉祥蓮紋,乾乾淨淨,縫隙上半點塵土不染。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她依然十分緊張,心跳咚咚咚的,壓也壓不住。腦子又沉沉的,反應不如平常快。
紀衡從書案後抬起頭,打量了她一眼。她低著頭看不清臉,身條纖細,穿著鴉青色公服,更把人襯得清瘦伶仃,雖如此,卻並沒有顧影自憐的意思,反透著那麼一絲淡然與倔強。
他突然想到攀在懸崖上的酸棗樹,看起來細弱不堪,卻年年開花結果。
越是卑微,越是頑強。
紀衡站起來,走至田七面前。
“你抬起頭來。”他命令道。
田七聽話地抬頭,目光平視,看到他的下巴,以及一段脖子。他今兒的便服是深紅色的,領子是黑色,領下露出一圈白色中衣,白色的交領口襯得脖子修長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