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玉座珠簾 第三十章 (第3/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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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接著張之洞的話,議論掄才大典,不可輕忽,同時也隱約有這樣一種看法,自倭仁下世,在朝講“正學”的,只有李鴻藻一個,接承衣缽,當仁不讓。
李鴻藻對這些話不能無動於衷,他心裡在想,自己以帝師而為樞臣,提倡正學,扶植善類,責無旁貸。目前的風氣,以柔滑工巧為貴,講求急功近利,如果能培養一班持正不阿的敢言之士,足以矯正時弊,這也是相業之一。自己在軍機的資格雖是最淺,但年紀還輕,轉眼“門生天子”親了政,決不會再出軍機,象明朝的“三楊”那樣,在政府三、四十年,不足為奇,眼光盡不妨放遠些,讓沈桂芬去搞洋務,自己在作育人材上,該好好下一番功夫。
然而,在眼前自是以“啟沃聖學”為第一大事。想起這件事,他的心情就沉重了,慈禧太后責望過高,而皇帝偏偏又不爭氣,也不能怪皇帝,倭仁的滯而不化,徐桐的自以為是,先就把皇帝向學的興致打掉了一半,什麼叫“循循善誘”,那兩位“師傅”全不理會。倭仁已矣,卻還有徐桐,是個“既不能令,又不受命”的腳色,如何得了?
倭仁一死,弘德殿自然不必再添人,怎麼樣能把徐桐也請走?事情就會好辦得多。但是久有此心,卻始終沒有善策,最苦的是不能在兩宮太后面前說一句歸咎徐桐的話,否則一定被人指責為故意排擠。原來還希望他會有外放的興趣,最近跟翁同龢一起升了“內閣學士”,要不了一兩年就會當侍郎,然後便是尚書,這條終南捷徑,在徐桐是決不會放棄的。
然而自己又何嘗不然?眼前就快有一個尚書出缺了。鄭敦謹第二次“賞假兩個月”快要到期,這一次奏請開缺,必可如願,徐、翁二人既已獲得酬庸,那麼這一次是該輪著自己升官了。
李鴻藻的想法,一點都不過分。等鄭敦謹“病難速痊,奏請開缺”的摺子一到,慈禧太后看了發交軍機處以後,兼著吏部尚書的文祥,立刻提出擬議,以左都御史龐鍾璐調任刑部尚書,李鴻藻由戶部侍郎升補龐鍾璐的遺缺。
這就是“官居一品”了!但李鴻藻憂多於喜,憂的是怕無以上答慈恩!臣子感恩圖報,全在寸心,那怕危疑震撼,至艱至險的境地,抱定“臨危一死報君王”的決心,足了平生,唯有當到師傅,若論報稱,自己作不了自己的主。有人說過笑話,世俗以為“天要落雨,娘要嫁人”是萬般無奈之事,而照“弘德殿行走”的人來說,還要加上一項:皇帝不肯用功!
因為既不能罰跪,又不能打手心,甚至還不能罵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