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洞 (第1/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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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他們給我們兄妹在小城裡留下一套房子,我和妹妹住在這套舊房子裡挺安穩的。白天我在街道的螺絲廠上班,妹妹在外面撿些破布頭啦,碎玻璃啦,橘子皮啦之類的廢品垃圾去賣,日子倒也混得下去。可是前不久發生了一些問題。先是妹妹小三撿回一把舊銅壺,我們還用那銅壺燒了幾天開水。沒想到銅壺的主人很快就上門了。她是一個老婆婆,我在我們小城裡從未見過她。她進了屋,在桌邊坐下,然後拿出她的證件給我們看。
證件上寫著她叫劉淑娥,是烏蓬鄉的農民。她說我們燒水的銅壺的手把上刻得有她的名字。我拿出銅壺一檢查,是真的。但是她並不是來要回銅壺的,她說她是螺絲廠的領導派來照顧我們兄妹的生活的。她還說了一個領導的名字,說得蠻順口的。那麼銅壺是怎麼回事呢?銅壺歸銅壺,不要去管它了。現在的麻煩是這個鄉下婦人要住到我們家裡來了。
妹妹噘著個嘴,在老婆婆的身後砸爛了一個酒瓶以示抗議。但這個劉淑娥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抗議,她是那種倚老賣老的型別。我考慮的是一些實際問題。現在我同妹妹的生活只能勉強維持,她來了拿什麼給她吃呢?領導怎麼連這一點都沒考慮到呢?如果現在趕她出門吧,我又擔心丟了螺絲廠的工作。我這個做哥哥的是家裡的家長,可不能輕舉妄動啊。我決定第二天去廠裡探探風聲再說。
劉淑娥當天就在我們家住下了。她倒也不講究。就從什麼地方背來一床草荐放在客廳角上,再在上頭鋪床破毯子就睡下了。我知道她夜裡睡得很不好,同什麼人吵架,口裡發出含含糊糊的聲音,像是很憤怒。
第二天我走進辦公室,兩位廠長客氣地招呼我坐下。我眼睛看著地板,吞吞吐吐地提起劉淑娥的事。他們的反應很怪,既不像知情人,又不像不知情。後來他們就稱讚我“做得對”。我提出生活費的事,鼓起勇氣訴說了我的困難。
“你不要急,”劉廠長安慰我說,“這種事廠裡會有考慮的。你剛才說的事引發了我的思考,像這種助人為樂的老人在我們社會里應該獲得什麼樣的地位呢?”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曾副廠長附和道。
由於他倆都在考慮劉淑娥的地位問題,我覺得不便打擾,就出來了。出來之後我又很後悔。為什麼我進去時不首先提出我的疑問讓他們來解答呢?尤其是關於那把銅壺。我傻乎乎地將事情從頭講起,他們一定以為我只不過是作為職工向廠裡報告情況罷了,這樣他們也不認為自己有義務來幫我解決問題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