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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女人又要去後山割草,曬柴,男人叮嚀說到陽坡割,不要去陰窪,若遇見什麼狗了,先“狼,狼!”叫喊試探,以防中了狼的偽裝;若不慎驚撞了馬蜂,萬不要跑,用草遮了頭臉就地裝死。女人一一記在心上,走了。男人見女人一走,就在家大放了悲聲,驚動了街坊。有人進來,他就求人去把天狗找來,說他有話要敘說。
天狗苦苦悶悶窩在家裡,什麼事也慌得捏不到手裡,就無聊地編織起蟈蟈籠子來。三月的蟈蟈還沒活躍,沒有清音排洩他的煩愁,就痴痴看著空籠出神。他到了師傅的炕邊,以為師傅又要說讓五興退學的事,便說:“師傅,有我天狗在,我天狗就永遠是你的徒弟,我不是那喂不熟的狗,我天狗是沒大本事的,可我不會使師傅這一家敗下去,無論如何,五興要讓他好好唸書。”
師傅說:“天狗,也怪我先前瞎了眼窩,沒讓你跟我繼續打井。人就是這沒出息的,只有出了事,才會明白,可明白了又什麼也來不及了。你給師傅說,江對岸那小寡婦真的吹了?”
天狗說:“吹了,那號女人只盯錢!甭說她不願意了,就是她那德行,十七、十八的開的是一朵花,我走過去拾一片瓦蓋了理也不理。你想想,要是師孃也是那樣的人,她不知早離開你多長日子了。”
師傅說:“唉,你師孃是軟性子,受了我半輩子氣,可她心善啊,逢著這樣的老婆,我李正什也就滿足。可如今,她受的苦太重,畢竟是一個婦道人家,地裡沒勞力,裡外沒幫手,不讓興退學吧,要吃要喝又要花錢,還加上侍候我這廢人,一想到這,我心就碎了。天狗,我想讓她走一條招夫養夫的路,你實話對我說,使得使不得?”
天狗聽了,心裡不禁一陣疼。傷殘使師傅變成了另一個人。作出這般決定,師傅的心裡不知流過了多少血?不行,不行,天狗搖著頭。可不走這條路,可憐的師孃就跳不出苦海,天狗頭又搖起來。天狗沒有迴天力,只是拿不定主意地搖頭。兩人沉默了半天,天狗說:
“師傅,這事你給師孃說過?”
師傅說:“說不通。可從實際來看,這樣好。這又不犯法,別人也說不上笑話。你說呢?”
天狗說:“那有合適的人嗎?”
做師傅的卻不作回答,為難了許久,拉天狗坐近了,說:“作難啊,天狗,誰能到這裡來呢?你師孃一聽我說這話,就只是哭。我想,你師孃那心腸你也是知道的,這堡子裡也沒幾個能趕上她的。雖說是快四十的人了,但長相上還看不出來……”說著就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