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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芳詩認識小花的時候,她已經是一位飽經滄桑的女人了。關於這一點,呂芳詩立刻就感覺到了,這也使得她對小花有一種信賴感。呂芳詩覺得,在鑽石城這種地方,每個人的過去都不存在,所以她也從不關心小花過去有過些什麼樣的經歷。當然對於呂芳詩來說,這一家人還是不同凡響的,她不可能將他們三人中的任何一個看透。
至於小花,她也沒有同人談論自己的過去的習慣。她的過去已經被埋葬了,她很少回憶。但這並不意味著她不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而且,她為自己的這種性格而自豪。她的朋友和同事都認為她有一種令人無法理喻的堅強,都不由自主地向她靠攏。
那是一口深井,她掉下去之後對情況作了冷靜的判斷,確定了自己的呼救聲不能達到地面。她是三天以後爬出來的,短短的三天,她的頭髮都快掉光了。她走進家門,向爹爹和媽媽問好。
“我們的小花總能東山再起。”媽媽說。
她東山再起了嗎?也許是的。
“春天”旅館的經理是一個令人害怕的男人,一隻老蜘蛛。他的蛛網延伸到她的私人生活的每一個角落。然而她終於習慣了。她已經不能區分,自己究竟是他的情婦呢,還是他的員工。他似乎拒她於千里之外,卻又同她親密無間。有了那次落入井中的經驗之後,小花對世事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在同經理的關係中,她變得非常主動了。然而這並不能改變她的處境,因為這位中年經理有嚴重的健忘症,他永遠不會記得小花是自己的情侶。於是事情變成了這樣:他們之間的每一次新的接觸都是一次重新認識,一次不可理喻的新的戀情。小花的生活在漲潮和退潮之間週而復始。忽然有一天,經理從所有人的生活中消失了,他向員工宣佈自己住進了高樓頂層的一個閣樓房間,並且從此要在那裡隱居了。他是透過秘書宣佈這件事的。當時員工們都將目光轉向小花,那些目光充滿了疑問和譴責。小花立刻臉紅了,恨不得馬上逃跑,可大家都緊緊地圍繞著她。
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從那以後,經理再也沒同她見過面。即使是近年業務蕭條,旅館面臨倒閉,他也沒從那閣樓房下來過。可是,他到底是不是住在那裡面?小花並不害怕員工們對自己的懷疑,可是她也願意自己給自己一些希望。畢竟,她是一個還算年輕的女人,有自己的慾望,經理的這種為人處世的方式她實在難以接受。
一年又一年,她挺過來了。並且自然而然地,她擔負起了照顧病人的職責。她將自己的生活變得非常繁忙,她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