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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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我最喜歡的女人還是白雪。
喜歡白雪的男人在清風街很多,都是些狼,眼珠子發綠,我就一直在暗中監視著。誰一旦給白雪送了髮卡,一個梨子,說太多的奉承,或者背過了白雪又說她的不是,我就會用刀子割掉他家柿樹上的一圈兒皮,讓樹慢慢枯死。這些白雪都不知道。她還在村裡的時候,常去包穀地裡給豬剜草,她一走,我光了腳就踩進她的腳窩子裡,腳窩子一直到包穀地深處,在那裡有一泡尿,我會呆呆地站上多久,回頭能發現腳窩子裡都長滿了蒲公英。她家屋後的茅廁邊有棵桑樹,我每在黃昏天爬上去瞧院裡動靜,她的娘以為我偷桑椹,用屎塗了樹身,但我還是能爬上去的。我就是為了能見到她,有一次從樹上掉下來跌破了頭。清風街的人都說我是為吃嘴摔瘋了,我沒瘋,他們只知道吃嘴,哪裡曉得我有我的惦記。窯場的三踅端了碗蹴在碌碡上吃麵,一邊吃一邊說:清風街上的女人數白雪長得稀,要是還在舊社會,我當了土匪會搶她的!他這話我不愛聽,走過去,抓一把土撒在他的碗裡,我們就打起來。我打不過三踅,他把我的飯吃了,還要砸我的碗,旁邊人勸架,說甭打引生啦,明日讓引生賠你個鍋盔,拿手還比劃了一個大圓。三踅收了拳腳,罵罵咧咧回去了,他一走,我倒埋怨勸架人:為啥給他比劃那麼大個鍋盔?他吃他孃的×去!旁邊人說:你這引生,真個是瘋子!
我不是瘋子。我用一撮雞毛粘了顴骨上的血口子在街上走,趙宏聲在大清堂藥鋪裡對我喊:“引生,急啥哩?”我說:“急屁哩。”趙宏聲說:“信封上插雞毛是急信,你臉上粘雞毛沒急事?進來照照鏡子看你那熊模樣!”趙宏聲帽盔柿子大個腦袋,卻是清風街上的能人,研製出了名藥大清膏。藥鋪裡那個穿衣鏡就是白雪她娘用膏藥貼好了偏頭痛後謝贈的。我進了藥鋪照鏡子,鏡子裡就有了一個我。再照,裡邊又有了白雪。我能在這塊鏡子裡看見白雪,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這秘密我不給任何人說。天很熱,天再熱我有祛熱的辦法,就是把唾沫蘸在乳頭上,我也不告訴他趙宏聲。趙宏聲赤著上身給慢結巴武林用磁片放眉心的血,武林害頭疼,眉心被推得一片紅,磁片割了一下,血流出來,黑得像是醬油。趙宏聲說:“你汗手不要摸鏡!”一隻蒼蠅就落在鏡上,趕也趕不走。我說:“宏聲你把你家的蒼蠅領走麼!”趙宏聲說:“引生,你能認出那蒼蠅是公的還是母的?”我說:“女的。”趙宏聲說:“為啥?”我說:“女的愛漂亮才來照鏡哩。”武林高興了,說:“啊都,都,都說引生是瘋子,引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