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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姐用一隻手擋住光線,她的聲音顫抖著。阿利默默地坐在她身旁,連臉都沒向她轉過來。他穿的黑衣服刺激著她的神經。
“今天是一個什麼日子呢?”瓊姐自問道。
有人站在酒窖門口了。不,那只是一個影子。它向上延伸,變得十分巨大,而且顯出很多層次。瓊姐鎮定下來,她拉了拉阿利的衣袖,問他看見門口的變化沒有。阿利轉過臉來了,臉上蒙著面具。
“我們主人的家裡,到處都有東西生長出來,媽媽大概早就知道了吧。”
“是啊。”瓊姐聽見自己的聲音拖著長長的迴音。
阿利站起來,說他要回去幹工作去了。
他在公共汽車上仍舊蒙著那副面具,車裡很擠很熱,陽光曬得人很不舒服。不知為什麼,大家都同他隔開一點距離,就彷彿他有傳染病一樣。
回到家裡,他關上門,撕下面具,對著穿衣鏡打量了一下自己那張有點衰老的臉。他斷定瓊姐一點都沒有認出他來。“那麼我是誰呢?”他輕聲地說,然後就笑了起來,多年前的那個溫柔之夜,他將瓊姐鎖在30層樓的房間裡,自己在過道里徘徊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從那以後他的臉部面板就生了一種嚴重的疾病,導致完全變形。舊的面板脫落之後,他發現自己變得異常年輕,這讓他感到很窘。他從此決定了每天都要戴面具。
現在他坐在陰暗的小房間裡,想起自己從前發過的毒誓,心裡似乎有點空虛。但是他知道,這種間歇性的空虛是某種陰沉的激情的前兆。D老翁的房間就在頭頂,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差,所以他以前總聽到老翁在上面走來走去。他去世之後,阿利(他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感到很寂寞。從視窗望出去,可以看到花園裡那個兩層樓的小亭子,現在那裡已是人去樓空。從前,D總是坐在那樓上清理賬目。阿利在心裡呼喚了老人幾聲。這時有人在敲門了,一連七八下,很急促。是管家。
“阿利,你租到房子了嗎?”管家繃著一張臉。
“沒有。再緩一緩吧。”阿利哀求說。
“老人家的遺囑裡沒有留給你房產,這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他什麼也不留給別人。”他機械地說。
他的臉有點發白了,在心裡暗想:“難道我是個寄生蟲嗎?”
管家一屁股坐在阿利的床上,似乎要等他再說點什麼。就在這時阿利看見了奇怪的景象。有兩個年輕女人出現在對面亭子的閣樓上。阿利揉了揉眼,想看個清楚,可是她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