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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吃東西已經不知道是幾天前了。
他從床底摸出米甕,伸手往底裡抖抖索索地摸索,只摳出幾粒麥殼。但幸運的是,在床腳旁找到了半截黴爛的白薯。他也顧不上黴,狼吞虎嚥,把那半截紅薯吞下肚,眯著眼躺在床上,這才慢慢緩過氣來。
——今天也挺過去了。
就在這時,一陣水聲清晰地傳入耳朵。
年嘉禾從床上蹦起,抱住米甕死死盯向水缸。
他絕對沒聽錯。
是水被攪動的聲音。
有東西剛才在那缸裡動了。
水缸靜靜屹立在陰影裡,看不出異樣,從他所在的位置,也看不到缸內狀況。
他卻能清晰感覺到從缸中隱約釋放出的陣陣涼意。
他甚至能聽到輕微的摩擦聲——彷彿有水蛇一般的物體,正用鱗片貼著缸的內壁緩緩遊動。
他不敢再閉眼,就那樣抱著米甕,死盯著水缸警戒。一直熬到後半夜,才終於抵不過睏意,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也沒睡多久,就被哐哐的敲門聲吵醒,他往屋外看了眼,天才矇矇亮。
開啟門一看,是抱著野菜的豐登。
「哥,來……嘿,我挖到了些薺菜。」
豐登臉上的笑在尚未消退的夜色裡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年嘉禾看向弟弟懷裡綠油油的菜,不由得嚥了咽口水。
兩人就地起火,用瓢裡剩下的一點水和著野菜下鍋,煎熟後揉成丸子,囫圇吞棗地分食光了。
剩下的那點菜湯也一人一口喝得精光,那綠不拉幾的菜湯又苦又澀,喝下去後肚子裡翻江倒海,嘴巴像魚吐泡一樣不停地吐酸水,但無論如何,這感覺總比捱餓要好得多。
豐登一邊打嗝,一邊用眼珠子不停地往水缸那邊晃。
「哥,那肉……」
「那不是肉。」
年嘉禾強硬地打斷。
他知道豐登在想什麼。
他何嘗不是。
沒過多久,又傳來敲門聲,他把門扒開條縫一看,是孟秀才。
孟秀才像條貓一樣從門縫間哧溜擠了進來,進來以後就滿院子來回走,目光沒個焦點地左右瞅,活像真的丟了老鼠。
「秀才,咋的?」年嘉禾提心吊膽地問。
「不對,不對呀……」
「啥不對?」
「對不上,年份對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