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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顧上吃,你領我吃蜂蜜去。”
黑色男人從地上揪了一朵花,撕了兩片草葉,放在手心裡揉搓爛了,吹了一口氣,往空中一揚,一群蜜蜂飛舞著。在一棵草上壘了一個窩。採來花粉、海水、屎尖——最甜的東西要用最臭的東西來造——釀出一巢蜜,給小雜種吃了。吃了蜜,小雜種不困啦也不餓啦,聽黑色男人繼續講。
……小馬駒用舌頭舔舔小男孩的臉,說:小哥哥,別哭啦。小馬駒是母的,兩隻大眼藍汪汪的,雙眼皮,長睫毛,鼻唇又嫩又紅,像玫瑰花瓣一樣。小男孩摸著馬駒的臉,說:小妹妹,我聽你的話,不哭啦。我比你大,我怎麼能哭呢?男孩和馬駒找了塊硬地方,吃了一點東西:馬駒吃草,男孩吃草籽。吃飽了,就一起跋涉沼澤……
剛講到這裡時,就聽到沼澤地一聲怪響,如同虎嘯,黑色男人和小雜種都震悚不淺,延頸開口,也算目瞪口呆,往那一叢叢灌木裡看。
我記得當年爺爺說到這塊時,我也不禁歪了頭,怯生生地望著那連綿不斷地延伸到沼澤深處的紅色灌木叢。那又是傍晚,陽光涼森森的,沼澤裡升起一團團煙霧。灌木枝條嚓嚓嚓擺動一陣,然後便一動不動,靜寂無聲,牛羊已自動圍繞過來,眼睛裡都流露驚懼之色。
“是什麼鳥兒叫?”小雜種問黑色瘦男人。
黑色瘦男人正死盯著已經靜靜如畫的沼澤地與沼澤地裡如花如絮的煙瘴發呆呢。他的深凹在凸出的眉稜骨下的雙眼銳利,宛若發現了野兔的鷹隼。
小雜種又問他,並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大腿側——後來的人都說那黑色男人的大腿像石頭一樣堅硬像冰塊一樣涼。
“是蒼狼在叫。”他回答著,其實更像自言自語著。灌木叢深處又發怪聲,似狗叫非狗叫似狼嗥非狼嗥,仔細辨別則認為近狗聲而遠狼聲。灌木搖動,靜止,怪聲在死寂的沼澤裡迴盪。我當時嚇得尿顫現在卻習以為常,孫子用獸爪般的小手緊緊地抓住我的皮。他拍拍小雜種方方正正的腦袋,忽然把頭抬起來,脖子上的大筋暴跳起來,出了怪聲。他摹仿得很像,引逗得沼澤裡蒼狼與他唱啊……啊……啊……“這是蒼狼,是一種鳥。”他說著,前言似乎總難搭後語,然後用一種銳利的嗓音唱:“蒼狼啊蒼狼生蛋四方,鳴聲如狗叫行動閃火光,此鳥非凡鳥啊此鳥是神鳥,口銜靈芝啊築巢於龍香,得見此鳥啊避禍消殃,得見此鳥啊萬壽無疆!”他翻來覆去地唱著,一直到日頭沉沒,天地全被紫氣籠罩,星斗的寒光從紫氣中射下來,好像閃爍的流螢。那天晚上,小雜種看到了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