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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在他內心並沒有迫害蘇東坡的任何企圖,他深知蘇東坡的才華。他的祖母光獻太皇太后甚至竭力要保護蘇東坡,而他又是尊重祖母的。在這種情況下,蘇東坡不是非常安全嗎?然而,完全不以神宗皇帝和太皇太后的意志為轉移,名震九州、官居太守的蘇東坡還是下了大獄。這一股強大而邪惡的力量,很值得研究。
使神宗皇帝動搖的,是突然之間批評蘇東坡的言論幾乎不約而同地聚合到了一起。他為了維護自己尊重輿論的形象,不能為蘇東坡說話了。
那麼,批評蘇東坡的言論為什麼會不約而同地聚合在一起呢?我想最簡要的回答是他弟弟蘇轍說的那句話:“東坡何罪?獨以名太高。”
他太出色、太響亮,能把四周的筆墨比得十分寒磣,能把同代的文人比得有點狼狽,於是引起一部分人酸溜溜的嫉恨,然後你一拳我一腳地糟踐,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在這場可恥的圍攻中,一些品格低劣的文人充當了急先鋒。
例如,舒亶。
這人可稱為“檢舉揭發專業戶”,在揭發蘇東坡的同時他還揭發了另一個人,那人正是以前推薦他做官的大恩人。這位大恩人給他寫了一封信,拿了女婿的課業請他提意見、加以輔導,這本是朋友間正常的小事往來,沒想到他竟然忘恩負義,給皇帝寫了一封莫名其妙的檢舉揭發信,說我們兩人都是官員,我又在輿論領域,他讓我輔導他女婿總不大妥當。皇帝看了他的檢舉揭發信,也就降了那個人的職。這簡直是翻版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
就是這麼一個讓人噁心的人,與何正臣等人相呼應,寫文章告訴皇帝,蘇東坡到湖州上任後寫給皇帝的感謝信中“有譏切時事之言”。蘇東坡的這封感謝信皇帝早已看過,沒發現問題;舒亶卻“苦口婆心”地一款一款分析給皇帝聽,蘇東坡正在反您呢,反得可兇呢,而且已經反到了“流俗翕然,爭相傳誦,忠義之士,無不憤惋”的程度!“憤”是憤蘇東坡,“惋”是惋皇上。有多少忠義之士在“憤惋”呢?他說是“無不”,也就是百分之百,無一遺漏。這種數量統計完全無法驗證,卻能使注重社會名聲的神宗皇帝心頭一咯噔。
又如,李定。
這是一個曾因母喪之後不服孝而引起人們唾罵的高官,他對蘇東坡的攻擊最兇。他歸納了蘇東坡的許多罪名,但我仔細鑑別後發現,他特別關注的是蘇東坡早年的貧寒出身、現今在文化界的地位和社會名聲。這些都不能列入犯罪的範疇,但他似乎壓抑不住地對這幾點表示出最大的憤慨。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