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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若飛最近總在做一個夢。
夢裡是盛夏,樹枝繁葉茂,綠白相間的走廊又狹又長,空落落的,一眼望去,盡頭有片背影,好似宇宙中的黑洞,吞噬萬物,不見光,沒有人知道被吸進去是什麼後果。但他想試試,不試怎麼知道。於是他一直走,一直伸著手去夠,可無論怎麼前行,背影總是不近不遠在那裡,他碰不到。他走了太長太久,不得不停下來,回頭一看,剛好有個人站在他身後。那人跟他身高相仿,眼睛很亮,臉卻模糊不清,身上蒙著一層霧,揮不開,散不去。
他想問對方找自己做什麼,有什麼需要幫忙,那人搖搖頭,牽住他的手,對他說,我喜歡你,跟我約會交往。
每次到這裡肖若飛就醒了。他不記得自己的答案,也不記得對方的反應,只覺得一口氣盤旋在他頭頂,壓得他發悶發昏。
仔細算,離開白水不過36個小時,肖若飛卻總覺得走了好久。
駐場編劇拜託給信任的人,劇組磨合也不錯,但他還是忍不住兩小時看一次拍攝計劃,看進度到哪兒,有沒有可能的困難,有沒有需要解決的問題。
可所有的擔心無一例外被推回。《說學逗唱》的微信群裡甚至形成條件反射,每次肖若飛說倆字,成員就開始刷屏,“一切正常,拍攝順利”,只有顧春來會給他發兩段小影片,有時是幾位要在片中說相聲的人湊一起排練段子,有時乾脆是中場休息大家累癱的模樣。
肖若飛笑他,問他為什麼不拍自己,顧春來毫不示弱嗆回去,說自己是掌鏡的,為他報告拍攝進度,哪有拍自己的道理。一來二去,群裡只剩他倆你來我往,偏偏二人頭像長得還差不多,張一橙抗議他們像自說自話。
於是他們兩個移到小窗私聊。肖若飛發飛機上的波龍和牛排,顧春來就發紅棗貼餅子和大鍋菜。肖若飛說在飛機上又看了一遍他們上課曾看過的《愛情短片》,顧春來就說晚上方導在露天影院放了《圓月映花都》,他以為是部家好月圓其樂融融的喜劇,沒想到是愛情電影,沒想到愛情還能這個樣子。
他們聊拍攝進度,聊最近之前唸的書,聊忘不了的歌,也聊雲朵像鳥的翅膀。聊著聊著,顧春來那邊不知不覺沒了動靜,肖若飛便跟他說晚安,也沉沉睡去。
可飛機上總是睡不踏實。機艙內很冷很悶,刀片般的氣息進入肖若飛體內,颳得他喉嚨發疼。他睡了兩三個鐘頭就行了,掙扎著坐起身,喚來空乘,叫了一杯檸檬汽泡水,一杯番茄汁,一杯摩澤爾雷司令,還有一小瓶斐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