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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能恨誰呢?就是不舒服。我蹬著三輪車經過了興隆街十字路口,低頭往十道巷走。有人在叫:拾破爛的,拾破爛的!巷北的水泥臺上坐著正是紅毛鬼,他在吃油條,面前的一張報紙上還放著三根油條。
叫你哩,你聾了嗎?紅毛鬼也認出了我,他問我:你是拾破爛的?
我放下車子,向他走去。
他說:我這裡有構件,收不收?把衣襟一掀,腰裡繫著一根鐵絲,鐵絲上掛著兩個建築工地上搭腳手架的構件。賣給別人一個四元,兩個你給五元,咋樣?
我說,行麼,走到跟前,往報紙上的油條唾了一口。我說:借幾根油條,我還沒吃飯哩。
紅毛鬼把油手在腿面上擦,勢起身來要打我,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竟把他提了起來,我說:錢呢,把我的錢拿出來!
紅毛鬼說:我沒拿你的錢。
我說:拿出來!拿出來!
紅毛鬼從口袋掏出七十元,說:買了油條,買了一包紙菸,就這些了。
我一鬆領口,紅毛鬼跌坐在地上。轉身走了兩步,擔心紅毛鬼撲過來報復,回過頭說:你把我認清,我幹你這行的時候你還在你爹大腿上轉筋哩!
故意慢慢走,眼睛的餘光掃著左右,沒有紅毛鬼攆上來的身影。我一腔悶氣總算出了,覺得很暢快,三輪蹬在那片小公園裡,坐在那裡吃起了豆腐乳。
一切都冷靜了,我開始回憶美容美髮店裡的情景,倒後悔自己怎麼就匆匆跑開了呢?劉高興,你要孟夷純怎麼對你表態呢,她寬衣解帶或者是她要真誠待你,她有什麼不對呢,你讓她該怎麼表態?!
我擔心我那麼跑掉,帶給孟夷純的只能是刺激她,傷她的心。
我想返回美容美髮店再去看孟夷純,但最後還是取消了。三百元算什麼呢,如果再跑去安慰她,那就是把三百元看得太嚴重了,我劉高興也太矯情了吧。她需要錢,我掙錢給她,這是很正常的事麼,有什麼可再解釋呢?一旦把孟夷純看做了是自己的人,我就有充分理由說服自己的一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