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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有什麼可以失去?榮華與權位,夫君的信任,家族的前途,所有的都已失去,她還有什麼可以害怕?
有陰冷的風層層逼近,姑母穿著一襲黑衣,披頭散髮,恍若厲鬼,她氣得紅了眼睛,大力地扇著自己的耳光。她只隱約記得,姑母死了,已經無名無分地死了很久。
姑母一壁狠狠扇著她的耳光,一壁厲聲斥責道:“烏拉那拉氏已經出了一個棄婦,再不能出第二個棄婦了!為什麼你還能在冷宮安於做一個棄婦?做一個成為門第之羞的棄婦?你為什麼不記得,你是烏拉那拉氏的女兒?你好好活著,並不是為了你一個人,而是整個家族榮辱!”
姑母的耳光打得又狠又準,一下一下激烈地落在她的臉上,亦抽動她已經矇昧的一顆心。姑母的身後,是老邁的阿瑪,老淚縱橫,無奈而軟弱。
如果是家道中落逼得阿瑪早早離世,那麼自己,何嘗不是罪魁禍首之一?因為她沒有本事保全自己,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家中人一一衰落,無計可施。
她的冷汗涔涔而下,姑母說得對,她如何配做烏拉那拉氏的女兒?
她自昏聵的睡夢中被自己驚醒,落得滿頭滿身的大汗,靠在粉末簌簌落下的牆壁上大口喘息。
生的感覺如此美妙,哪怕呼吸到口中的空氣帶著潮溼的黴味,中人慾嘔。但,好歹是活著,還要好好地活著。
惢心不安地替她擦拭著,卻又不敢驚動旁人,只得低聲道:“小主,小主,您是不是夢魘了?”
如懿緊緊攥著惢心的手,啞聲道:“不是夢魘,而是我的夢魘應該醒了。”她抬眼看著被水跡黴溼的牆壁,青苔絲生的牆角,永遠溼答答潮膩膩的泥土地面,冬冷夏熱的屋子。受夠了,真的都受夠了!
惢心會意地握住她的手,懂得地點點頭,只道:“海貴人不在宮裡,紙錢什麼的不大好弄進來,只好咱們自己隨意折一點,盡一盡心意。”
圓明園中連續下了幾日的雨,越發多了幾分清爽涼意。皇后坐在“天地一家春”的暖閣裡,看著廊下的青瓷大缸中新開的幾朵碗蓮,盈盈巧巧的一朵並一朵,粉潤的色澤如桃花宿雨,盈盈欲滴。皇后賞著碗蓮,逗著手邊銅絲架上的一隻彩羽鸚哥兒,問道:“皇上真的讓慧貴妃一個人搬進了韶景軒居住?”
趙一泰弓著身子恭聲道:“可不是?皇上住在九州清晏的樂安和堂,慧貴妃的韶景軒松柳環繞,景色絕佳不說,與皇上的樂安和堂隔岸相對,最近不過。反而是皇后娘娘與其他小主都住在九州清晏這兒的天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