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第6/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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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尚且自然,不似牙膏擠出來那種,繼而上車發動引擎。
我看見辜玲玲走上來與史涓生爭執。
亦聽見涓生說:“……她仍是我孩子的母親。”
我扭動駕駛盤駛出是非圈。
回到家我斟出一大杯蘋果酒,簡直當水喝,用麵包夾三文魚及奶油芝士充飢。
我作業至深夜,畫了一顆破碎的心,一粒流星,還有小王子及他那朵玫瑰花。
“再也不能夠了。”我伏在桌上,倦極而叫,如晴雯補好那件什麼裘之後般感嘆。
真是逼上梁山,天呀我竟充起美術家來。我欣賞畫好的圖樣,自己最喜歡小王子與玫瑰花。小王子的胸針,玫瑰花是項鍊,兩者配為一套,然而我懷疑是要付出版權的,不能說抄就抄,故世的安東修伯利會怎麼想呢。
老張說:“管他娘,太好了。”
我瞪著他。這個張允信,開頭我參加他的陶瓷班,他強盜扮書生,彷彿不是這種口氣這個模樣,變色龍,他是另外一條變色龍。
我捧著頭。
“你腕上是什麼?”
“呵,”我低頭。
糟,回來一陣忙,忘了還債給翟君這隻手鐲所的費用。
“很特別。”老張說。
“是。”
他怎麼了?仍然來回三蕃市與溫哥華之間?仍然冷著一張臉頻頻吸菸?
翟君替我拍的照片如何了?
想念他與想念涓生是不一樣的。對於涓生,我現在是以事論事,對於翟君,心頭一陣牽動,甚至有點悽酸,早十年八年遇見他就好。
“——你在想什麼,子君?”
“沒什麼。”
“別害怕,我們會東山再起。”老張說,“去他媽的華特格爾造幣廠。”
“我明白,我不怕。”我喃喃地說,一邊用手轉動金鐲子。
史涓生當天下午十萬火急地找我。
他說平兒英文測驗拿零分,責備他幾句,竟然賴坐在地上哭足三小時,他奶奶也陪著他哭。
我知道這種事遲早要發生,有賈太君,自然就有賈寶玉。
好,讓我來充當一次賈老政。
趕到史家,看見平兒賴在祖母懷中,尚在抽抽嗒嗒,祖母心肝肉地喊,史涓生鐵青臉孔地站在一旁。
我冷冷地說:“平兒,你給我站起來,奶奶年紀大,還經得你搓揉?”
餘威尚在,平兒不敢不聽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