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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在房子裡頭進行著什麼事業。我對直望過去,看見有一條又長又黑的影子從那屋簷處擠出來,又從牆上垂下來了。接著又有一條,也垂下來了。他們在水汪汪的空氣裡顫抖著,顯得那麼絕望。這棟屋就是我剛才停留過的老屋,那裡面發生了什麼?
“他現在比原來沉著多了,但是還拖著一個輕佻的尾巴。”
有人在我的上面這麼說,我抬頭一看,是那纏在燈杆上的人。他們三個都醒來了,頭部又成了濃黑的影,正在一伸一縮地朝我這邊探望。
“那尾巴可能就一直拖下去了。他變不成我們這樣的。”
我在人行道上跳了幾下,我真是身輕如燕啊,我是不是可以飛?
我走到那兩條掛在牆上的影子面前,我聽到了哭泣聲。是一男一女。女人的影子稍微濃一些,男人的影子不仔細看就難以分辨他的邊緣。或許這是因為女人在生活中更用力一些吧。他們為什麼事絕望?
“太陽又要出來了,我們遲早會無處可躲。”女的邊哭邊說。
“是你自己要出來的,人家又沒有驅趕我們。”男的說。
“我在那裡頭就會自輕自賤。我寧願鋌而走險。”
“親愛的,我太愛你了。”
兩條影擁抱了一下,很快又分開了。
我的面板上有針扎的感覺,周圍的墨綠色在漸漸變淡,是太陽出來了。兩條影子都顯得垂頭喪氣,他們在老牆上面拉得長長的,細細的,似乎他們想融進這百年老牆。他們會被太陽曬死嗎?
太陽難以忍受,我只好又從那張門溜進了老屋。
“我又來佔地了。”我向房內的影族們打招呼。
房內一片沉默,只聞到肉湯的味道。會不會像牆上的那兩位一樣,全都鑽出去了?我摸到那張大床,床上空空的。我想躺上去休息一下,但是一種自卑感從心底油然而生。這不是我的床,我怎麼能躺上去?
那麼我躺到床下面去總可以吧。我伸手往下面摸了摸,竟有那麼多的蛛網,一抓一大把,讓人起雞皮疙瘩。我將那隻手甩了又甩,擦了又擦,還是不舒服。手背癢癢的而且發麻,說不定有什麼毒蟲咬了我?我漸漸看得見房內的陳設了。我向那隻巨大的土灶走過去。
“嘿嘿。”有人在灶前的壁上笑。
這是先前在外面碰到的那個人。
“你不能喝那肉湯。”
“為什麼?”
“因為你還留著一個尾巴。你到哪裡都佔地,肉湯不是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