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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庫裡還有一些車,但是都很破,也許被廢棄多年了?但也難說,那卡車不是也很破嗎?還有人在開。我剛才同那司機對視過一眼,他有點像一個機器人。不過那隻手倒是真人的手,上面長著很深的汗毛。他看我的時候還伸長了他的手臂在我臉上摸了一下呢。那手像一塊冰,我還打了個寒噤。
“我想出去。”我忍不住對上面的那幾個人說。
他們好一陣沒有回答。然後,有一個人開口了。
“那怎麼可能呢?”
我順著牆往地道口那裡移動,我聽到他們在我背後議論我,聽不清說些什麼。我每動一下,空氣就發出噗的一聲響,好像我弄破了一層膜似的。快到地道口了,外面的陽光那麼刺眼,我又拿不定主意了。到底出不出去呢?剛才那人不是說不可能嗎?猶豫之間大卡車又開進來了。這一回它將我撞得飛了起來。我緩緩地落在黑暗的處所——也許是車庫的最裡面。我摔在地上,但身上並不痛。那是因為我已經變成了影的緣故吧。水泥地因為潮溼有點黏糊糊的,汽油味沒那麼濃了,大概我已經習慣了吧。大卡車不見了,它好像是專門為了撞我而開進來的一樣。
“這裡沒有肉湯,你們在這裡如何生活?”我大聲說。
沒有人回答我。他們一定認為我非常庸俗吧。我真的開始想念那老屋裡的肉湯了。那種食物,吃過一次永生難忘。那臺很大的土灶,那個廚師,此刻在我的想象中被放大了。我覺得老屋裡的生活是我理想中的生活。我也可以像那個人一樣貼在灶壁上,然後隨時到灶上去喝肉湯。
我並不飢餓,為什麼還老想著肉湯呢?
不知不覺地,我又貼著牆往外挪了。
“他真是死腦筋啊。”上面有個人嘆息了一聲。
我衝出來了。我分辨出老屋的位置,閉上眼往那邊趕。太陽暴曬著這個死城,到處都是靜悄悄的。我現在習慣於閉上眼趕路了,反正馬路上也沒車子,不會有什麼東西撞我,我可以每隔半分鐘將眼睛開啟一條縫稍微看一下外面。用這個辦法,我一會兒就到了老屋。
“我又回來了。”我一邊進去一邊說。
“可這裡並不歡迎你。”廚師的聲音響了起來,“你這種人,只有一個用途,那就是放進這口大鍋裡燉肉湯。你不是還剩得有一條尾巴嗎?”
他讓我走進去,他說他要看看我的尾巴。我讓他看,他卻又說不用看了,根本不行。“太僵硬了,還沒熟透。”
然後他告訴我說:
“你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