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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雖然難走,但幸好都是官道。
從扎佐驛到貴州城的官道,屬於由川入黔(中線)的必經之路。至於歷史上,王陽明所在的龍場驛,屬於川黔交通線的西線重要節點。
眾人耗費幾個時辰下山,復又走了三天時間,終於來到貴竹長官司境內——這裡也是水東宋氏地盤。
前世在貴州修橋打洞數年的王淵,不止一次到貴陽遊玩,此時竟被驚得瞠目結舌。
竹林,竹林,還是竹林!
從貴竹司的邊緣地帶,一直來到貴州城,沿途竹林就沒有斷過,就連官道都修在竹林當中。
明代的貴陽,居然被綿延數十里的竹海團團包圍。
此時,貴陽的官名是“貴州城”,彝語則叫“黑羊箐”。“黑羊”即美好之意,“箐”為山間大竹林,連起來就是“美麗的山間竹海”。
沈復璁也被這般壯闊景象驚呆了,不禁說道:“此地竹林遍佈,想必盛產美紙,紙價應該很便宜。”
袁剛警惕觀察官道兩側的竹林,說道:“貴州城東北有個村寨,一家姓彭的世代造紙為生。我還聽說,彭家跟每一任貴州布政使都關係很好,因為漢人官吏需要買彭紙辦公。至於紙價如何,我從來沒有問過。”
“這個彭家肯定是本地大戶。”沈師爺揣測道。
袁剛笑道:“大戶確實是大戶,就連土司都不便欺壓。但彭家寨位於各族交界地,誰都不管,誰都想爭,年年都有部族械鬥。彭家興建的南靜寺,前年剛被盜賊一把火燒了,佛像上貼的金箔被颳得乾乾淨淨。”
沈師爺不由感嘆:“在這貴州地界,大戶的日子也很難啊。”
袁剛比劃著手中鋼刀說:“想在貴州過得下去,手裡的刀箭才是根本,誰的拳頭硬,誰說話就算數。五年前,扎佐土司派人上山,想把穿青寨的賦稅加重兩成。當時我們誰都不言語,家家把兵器拿出來,就連劉木匠都抄了一把刨子。不論老弱婦孺,一千多穿青人,就是一千多兵勇,沒斷奶的娃娃都能咬人。土司想加稅,可以,至少得帶五千兵馬上山,才有資格跟我們穿青人說話!”
沈師爺頓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心想:難怪寨子裡個個粗野難馴,都是被生活境遇逼出來的啊。
王淵語氣無奈道:“土人有自己的族群相依,漢民有官府特別照顧,土司更是一手遮天。只有我們穿青人,誰都不待見,全靠自己掙扎求活。聽方寨主說,早在四十多年前,他還是一個小娃娃的時候,穿青寨當時就有三千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