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風雅與才情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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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考察一下妓女的愛,便不難發現,這種愛情多半發生在所謂“才子”的身上。
這似乎也是中國傳統愛情的一個模式,即“才子佳人式”,與西方的“英雄美人式”迥異。我們在本書第一章就已經說過,中國古代的英雄們,至少有一半是以“不好色”相標榜的。妓女們如果想愛英雄,便難免會“剃頭的擔子——一頭熱”,像潘金蓮挑逗武松那樣自討沒趣。才子們便不同了。他們向來就以“嘲風弄月,惜玉憐香”為本色,這就自然比較容易討女人喜歡,就像前面說的郭時秀愛王元鼎那樣,因“憐”而生“愛”。
更何況,中國的青樓女子,有相當多的一批人是極有才情的。隨便舉個例,宋代名臣趙抃,在擔任益州路轉運使、加龍圖閣學士銜而知成都時,有一次偶然看見一位頭戴杏花的妓女,頗有好感,便隨口贊曰:“髻上杏花真有幸。”誰知那小蜜星眸一轉,應聲答道:“枝頭梅子豈無媒。”這實在對得太妙了!杏花對梅子,有幸對無媒,且杏與幸諧音,梅與媒同韻,格律工整,對仗貼切,意境含蓄,水平之高,令人刮目。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妓女尚且有如此才情,其他名妓的水平如何,更可想而知。比如唐代長安名妓劉國容,與進士郭昭述相愛。後來,郭昭述官授天長簿,必須走馬上任,兩人只好分手。誰知,郭昭述剛走到咸陽,劉國容的情書就追了上來。這封情書只有短短几行,卻有如一首小詩。書雲:“歡寢方濃,恨雞聲之斷愛;思憐未洽,嘆馬足以無情。使我勞心,因君減食。再期後會,以結齊眉。”如此精美的文字,當今的教授者流,怕也多半做不出來,而在當時的長安,也一時廣為傳誦。
曾被朱熹誣陷的南宋名妓嚴蕊,也是一個琴棋書畫、絲竹歌舞無所不精的才女。朱熹指控她與天台郡守唐仲友有“不正當男女關係”,其實是唐仲友賞識她的詩才,兩個人成了“文友”。酸腐乾巴的朱熹誣陷他們,是不是有“妒才”成分在內,不得而知。總之,嚴蕊被捕後,抗刑不招,不能結案。等到朱熹離任,新官便把嚴蕊“無罪開釋”。嚴蕊當場便口占《卜運算元》一首雲:“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這樣的才思,這樣的詩情,只怕是要讓當今詩人都自愧不如的。
事實上,中國的妓女詩人,可以開出一個長長的名單。
除了有據可考的第一位妓女詩人蘇小小外,最早又最有名的是唐代的薛濤。薛濤字洪度,長安人,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