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看場電影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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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看電影,從來不看電視。不是說電影和電視不好看,恰恰相反,我覺得電影和電視太好看了,我一看就陷進去,一陷進去就是一兩天。我沒那麼多時間,要讀書、要行路、要做事,負擔不起這種沉溺,不敢這樣陷進去。所以,我住的地方從來不放電視機,我進酒店房間第一件事就是關掉電視。
二〇一五年暮春,我的第一部電影《萬物生長》公映了。這個電影的拍攝和宣發讓我改變了對影視的看法,以後要多出出門,拉著老夥伴和小夥伴去看場電影。
《萬物生長》是我出版的第一部長篇小說。一九九九年,我在美國學商,暑期實習時窮極無聊,大塊大塊的時間攤在美國東北部完善的體制機制下,青春時代的腫脹和無奈沉渣泛起,在腦海裡久久不散。海明威講過寫作的一個巨大用途:“When it is written, it is gone.”寫下來,就過去了。我想,寫部長篇小說吧,把這些青春時代的腫脹留給已經逝去的青春,然後我就可以專心致志地吃喝玩樂、經世濟民了。我用了十五天時間沒日沒夜地寫完了《萬物生長》,凌晨一點,敲完最後一句“我是你大爺”,油盡燈枯,轟然倒下,矇頭睡去。在睡去之前,用最後一點氣力,把電子文稿發給了我醫學院同宿舍的張煒。張煒那時候正在哈佛大學讀公共衛生的博士,在協和的時候,他在我下鋪住了五年。我在上鋪一動,就有蟑螂的分泌物和身體零件散落到張煒身上。他說,有一次一隻完整的蟑螂屍體準確地落進了他在睡夢中張開的嘴裡。
早上七點,我的手機響起,是張煒。他說連夜把《萬物生長》看了,忍了一個小時,最後還是沒忍住,給我打了電話。他說書裡的一切似乎都是編的,但是總體是如此真實;再過十五年,把這本書給小師弟小師妹們看;再過二十五年,把這本書給兒子女兒們看,坦誠告訴他們,我們這些人曾經如此不堪。電話裡我簡單說了謝謝,一顆心放下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這部小說具備了它最重要的價值:挖掘人性,還原真實。
《萬物生長》是我原著改編的第一部電影。二〇一四年暮春,李玉導演要了《萬物生長》小說的電影改編權,問我對這部電影有什麼要求。我認真想了想,說,電影首先是導演的,原著作者最多提期望。然後,我提了三點期望:
第一,拍出幻滅。《萬物生長》裡這些頂尖醫學院裡的醫科學生是有崇高理想的,他們盡全力讀書、修煉,為了能在專門領域成為頂尖專家,為了能有自信說他們是死亡面前最後一道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