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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身子,移到那扇能看見人的檻窗底下去。雕花板下的縫隙恰對著老太太會客的地方,只見老太太沉著臉,兩手撐住腿道:“侯夫人究竟是什麼意思,也不必拐彎抹角。四丫頭結識了侯爺嫡子的事兒我是知道的,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淳之央他母親求娶四丫頭,那是淳之自己的事,和我們四丫頭有什麼相干?”
老太太護起短來也了不得,觀察使夫人笑道:“乾孃說得是,一家女百家求,原是天經地義的,別說淳之這樣年輕的公子,就是我,見了四姑娘心裡也歡喜。只是侯夫人有她的難處,入了李家門,通共只養了這一個,一生心血全在他身上。做父母的,哪個不盼著兒女得意體面?淳之回來提了這個,鬧得他母親整夜沒睡好,第二天一早就上我府裡來,請我兩頭斡旋斡旋。”說罷頓了頓,接過婢女手裡茶壺,親自給老太太添了一碗茶,又道,“乾孃,我心裡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觀察使夫人當年險些嫁給謝紓,後來陰差陽錯各自婚配,但兩家往來密切,老太太便收她做了義女,是要長久走動下去的意思。既然一向交好,有話也不必避諱,便道:“你說。”
觀察使夫人斟酌了下道:“我母親去得早,我拿乾孃當自己親孃一樣,有些心裡話,便敞開了對乾孃說了。要論親疏,侯夫人和我是遠親,我心裡自然更向著乾孃。乾孃聽我一句,小侯爺既回稟他母親,斷沒有自作主張一說,恐怕是兩個孩子之間生了情,想謀一個長久之計。要說門楣,可著升州找,沒有比丹陽侯府更高的,姑娘若能進侯門,還圖什麼?可高門大戶,自有裡頭一套玄機,門裡個個光鮮,個個都是皇親國戚,咱們姑娘進了門子不得人正眼瞧,背後還要叫人說嘴,何苦來!乾孃好歹勸勸四姑娘,縱是再捨不得,還得慧劍斬情的好。淳之這會子熱得很,咱們這頭涼下來,時候一長,事就過去了。倘或跟著鬧,叫侯爺知道了,將來哥哥官場上見了人家,豈不兩下里尷尬?”
老太太聽了半天,她的話自然在理,但字裡行間也有一個巴掌拍不響的意思。可不是麼,上回家裡設宴,就鬧出丹陽侯公子送酥餅的事來,捫心自問,四丫頭當真一點責任也沒有?本來接她回來是圖個一家子團聚,結果竟這樣,果真惹事的娘,生不出消停的女兒來。
老太太應付半天,才送走觀察使夫人,胸口的那團怒火到這會兒再也按不住了,轟然拍了炕桌,站起身道:“去,把四姑娘給我叫來,我有話要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