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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哩!支书说:这你不要说了。二呢?水皮说:得称让蜂蜇了,他家后檐上有个土蜂窝,他去摘,蜂就把他嘴蜇成了猪嘴。来回又犯了病,她是在担尿水时,正担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田芽和她婆婆致气哩,田芽偷吃,做下好饭藏在锅顶后,婆媳就吵……支书说:啥鸡毛蒜皮事!还有没有第三?水皮说:有第三,霸槽和秃子金吵架了,秃子金到霸槽那儿要给开石讨要些太岁水,霸槽不给,说秃子金你不会开拖拉机就不要开,砸断了人腿却来要太岁水。吵得天翻地覆的,围了好多人看哩。支书说:吵,吵,吵,就知道个吵!让队长去看看。水皮说:霸槽横得很,得你去!支书说:这点事他队长还镇不住?!水皮就走了。
狗尿苔继续熬药,满院子都是药味。天渐渐黑下来,村子里又起了雾,雾在巷道里铺,又从院门口涌进来。支书用筷子戳着鳖,鳖果然不声不响地成了熟肉,鳖盖就提了出来。支书说:狗尿苔给你颗鳖蛋。夹起一颗鳖蛋给了狗尿苔。水皮又进来了,气喘吁吁的,狗尿苔故意把鳖蛋在水皮面前晃了晃,一口塞进自己嘴里。水皮说:队长病着,又因杏开的事,没镇住,霸槽和秃子金打起来啦!支书说:怪事!让天布去,二杆子还得二愣子收拾哩!水皮转身又走,支书又叫住,说:你那儿的红漆还有没?水皮说:还有些。支书说:古炉村的事儿咋成了水池里的葫芦,压下去一个又起来一个!明日你再在村里刷些标语。水皮说:行。支书说:你也不要找天布啦,两个噌骨泉一起,怕会打得凶哩,还得我去。水皮说:就得你去,要不会出人命的。
支书拿了旱烟袋装在袖筒里,披了衣服和水皮走了。面鱼儿滤了药汤,尝了一下,苦得要命,端到屋去给开石喝。开石在炕上把药喝了,说:谢你呀,狗尿苔。狗尿苔说:有啥谢的?开石说:狗尿苔你比守灯好,你不像是个出身不好的人。狗尿苔说:是不是?开石说:他身上流的是地主的血,你和守灯不一样。
从面鱼儿家出来,巷道里的雾已经卷着滚,但卷的还不是碌碡,是车轮子,狗尿苔就撵着车轮子跑,脚下一绊,他倒了地上,车轮子便从身上碾了过去,疼是不疼,却感觉身子被碾扁了,扁得像一根面条,一片树叶子。蓦地,他的鼻里口里就闻到了一种气味,是那种已经很久没闻到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