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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自己在誰的面前曾經這樣侷促不安。
她班上的男生好像都很怕她一樣,小學初中還有人欺負她,到了高中,他們一個個都象很怕她似的,連正眼望她一下都不敢,一說話就臉紅,所以她也從來沒關心過他們對她的穿著長相滿意還是不滿意,都是一群小毛孩。
但眼前這個人,卻能使她緊張到心痛的地步。她覺得他穿得很好,他潔白的襯衣領從沒扣扣子的藍色大衣裡露出來,那樣潔白,那樣挺括,一定是用那種靜秋買不起的“滌良”布料做的。襯衣外面米灰色的毛背心看上去是手織的,連很會織毛衣的靜秋也覺得那花色很好看很難織。他還穿著一雙皮鞋,靜秋不由得看了看自己腳上那雙褪了色的解放鞋,覺得這一貧一富,形成的對比太鮮明瞭。
他在對她微笑,看著她,卻彷彿是在問歡歡:“這是你靜姑姑?”然後他才跟她打個招呼,“今天剛來的?”
他說的是普通話,而不是K縣的話,也不是K市的話。靜秋不知道是不是該跟他講普通話。她的普通話也講得很好,是學校廣播站的播音員,經常被選去聯歡會上報節目、運動會上播送稿件的,但她平時不好意思講普通話,因為K市除了外地人,其他的都不會在日常生活中講普通話的。
靜秋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講普通話,也許是因為跟她這個外來人才講的吧。她“嗯。”了一聲,算是答過了。
他問:“作家同志是從縣城過來的還是從嚴家河過來的?”他的普通話很好聽。
“我不是作家,”靜秋不好意思地說,“你別亂叫。我們從縣城過來的。”
“那肯定累壞了,因為從縣城過來只能走路,連手扶拖拉機都沒辦法開的。”他說著,向她伸過手來,“吃糖。”
靜秋看見他手中是兩粒花紙包著的糖,好像不是K市市面上買得到的。她羞澀地搖搖頭:“我不吃,謝謝了,給小孩子吃吧——”
“你不是小孩子?”他看著她,象看個小孩子一樣。
“我——你沒聽見歡歡叫我‘姑姑’?”
他笑了起來,靜秋很喜歡看他笑。
有些人笑起來,只是動員了臉部的肌肉而已,他們的嘴在笑,但他們的眼睛沒笑,眼神仍然是冷漠的,甚至是仇恨的。但他笑的時候,鼻子兩邊現出兩道笑紋,眼睛也會微微眯縫起來,給人的感覺是他的笑完全是發自內心的,不是裝出來的,也不是嘲諷的,而是全心全意的笑。
“不是小孩子也可以吃糖的,”他說著,又把糖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