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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制軍可真是會做官!不過,法子也太新鮮了一點。皇太后說,她也不知道那一卷好?發交吏部陸尚書看,他也不敢作主,那就只好借重各位的專長了。”
杜鍾駿也覺得端方有點異想天開,不過,他倒很感興趣,期待著其中或許真有高手,道理說得透徹,用藥別有新意,大可供作借鏡。所以當即在內務府坐了下來,一卷一卷細細的看。
按說,同一脈案,用藥不致大相徑庭。那知不然,二十四卷,起碼有十個不同的說法。有的說,應該補腎;有的說,應該用六味地黃丸;有的說,當補命火;有的說,要用金匱腎氣丸;又有主張補脾胃的;也有斷言,必當氣血雙補,用參茸之類極珍貴的藥。其中有一卷最妙,說皇帝的病,應當陰陽並補,所開的藥是十全大補丸。
“都是懸揣之辭。”杜鍾駿率直陳言。“沒有一個人搔著癢處。”
“我想也是!”繼祿說道:“皇上的病,連我們經常在內廷行走的人都弄不清楚,何況遠在上海,只憑脈案開方子,豈有不是隔靴搔癢的?”
“正是這話。”杜鍾駿問道:“聽說皇太后中秋吃壞了肚子,一直拉痢。可有這話?”
“怎麼沒有!”
正說到這裡,另一內務府大臣奎俊闖了進來,探問“閱卷”的結果。聽了杜鍾駿的意見,只是搖頭。
“不用說遠在上海,”他說:“就近在咫尺,象頭班張彭年、施煥的藥,皇上吃了毫無效驗……。”他忽然頓住,欲言又止,是有話想說而有所顧忌似的。
“你說吧!”繼祿比奎俊更無顧忌,“忌諱什麼?”
於是奎俊將哽在喉頭的話吐了出來:“你們在這裡請脈,我早就想跟你們說了,皇上的病,不容易治,你們不請脈更好!”
聽得這話,杜鍾駿驚疑不定,但不便多問,而且料想追問亦不會有結果,只好當作沒聽見,接續未完的話題,問到慈禧太后的痢疾。
“時好時壞,一直在鬧肚子。”繼祿答說:“不過不願意大家提這件事而已。”
“為什麼呢?”
“你想,皇上天天請脈,有脈案發出來,皇太后再病了,豈不影響人心?”
“這樣諱疾總不是辦法!”杜鍾駿說“老年人最怕這個毛病,而況……。”他也欲言又止了。
“怎麼不說下去?”繼祿催問。
“我也是聽人說的,不知道靠得住靠不住?說皇太后抽抽這個,是不是?”杜鍾駿做了個抽大煙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