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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抱着树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也就是守灯抱着漆树哭了一场,漆汁粘在了他身上,他中漆毒了。从谢沟回来的路上,脸上生出一层米粒大的红疙瘩,等回到村,脸肿成盆子,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守灯寻着了婆,婆是能给人摆治病的,比如谁头疼脑热了就推额颅,用针挑眉心,谁肩疼了举不起手,就拔火罐,这些都不起作用了,就在清水碗里立筷子,驱鬼祛邪。守灯的脸肿成这样,婆说:这得用柏朵子燎。就在院门口喊狗尿苔,要狗尿苔去坟地里砍些柏朵来。
狗尿苔这才知道守灯不是胖了是中漆毒了,跑回家土豆皮一半还没刮完,当然惹得婆骂了几句,就拿了镰去中山根的坟地里去砍柏朵。他家的坟地里柏树高,砍不着,又到牛铃他大的坟上砍,那柏树上的一群鸟和天布他大坟上的一群鸟又在吵架。他说:吵骨泉呀?打架么,打么!但两群鸟却没有打架,反倒全飞过来把屎屙在他的身上。
狗尿苔用绳捆了一大堆柏朵拉着回来,婆,守灯,还有一伙人都在他家杜仲树下等着,就在那里点着了柏朵。湿柏朵冒起一股子黑烟往上长,狗尿苔从没见过黑烟能长得那么高,好像从地上到天上立了个柱子。旁边人说:让你点火哩,你煨烟熏蚊子呀?!狗尿苔又趴下去用嘴吹,火苗腾地燃起来,把他的眉毛燎了。婆让守灯绕着火堆转,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再从火堆上往过跳,说:我咋说你咋说。守灯说:你咋说我咋说。婆说:你是七漆!守灯跳了一下,说:你是七漆!婆说:我是八!守灯又跳了一下,说:我是八!婆说:自个说!守灯就反复跳着说:你是七,我是八!
站在火堆边看热闹的有水皮,柏朵冒黑烟的时候,他连声咳嗽,口罩就在胸前第三颗纽扣那儿掖着,他不戴,只露个口罩系儿。狗尿苔说:用上口罩了你不戴?动手去拽。水皮说:脏手!旁边人说:水皮的口罩从来是不戴的,学洛镇上的人哩,那是斯文!水皮窝了窝眼,他不愿意和这些人拌嘴,就走了。他是内八字,走路像猫一样。
水皮去的是支书家,支书不在,而支书那在洛镇农机站工作的儿子回来了,还带着他的对象。那对象也戴了个口罩,但口罩在衣领那儿半掖半露,水皮便背过身时将自己的口罩从衣服里往外拉了拉。水皮说:支书爷呢?那儿子说他大陪公社张书记去天布家了。水皮又去了天布家,天布媳妇在厨房里烧火,烟熏得眼睛直流泪,没有注意到他,他也就不打招呼,而上房屋的炕上坐着,支书和张书记说话,天布就蹴在台阶下杀鸡。鸡的脖子已经被拔了毛,刀在脖子上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