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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穩穩生活在陽光普照的提契諾的人,現在沒有資格談論德國的事情。他這樣說,我並不在乎,因為我反正從未提過,將來也不會提出,要有對當今德國的事務發言的權利,不過,這事也表現出,世界是怎麼看待我們的。在人們眼中,我們住在陽光普照的特辛,吃著美味佳餚,我們在這些年裡的複雜經歷,可以被簡化成這副樣子。事實是,早在美國覺得該對希特勒政權採取軍事行動之前,我們的兒子們就年復一年穿著軍裝了,我畢生的著作被希特勒和後來的轟炸燬個精光,我太太的許多親戚和朋友死在納粹集中營的毒氣室裡,所有這些對於受盡戰爭之苦以及經受了各種艱難的人們來說,是不值一提的事。總之,不管從哪方面看,我們和德國之間隔著一條鴻溝,充滿著陌生、不理解,雙方都缺少理解的意願。
為了在這鴻溝上架起一座橋樑,為了能夠以本來面目無拘無束地同你聊天,我得忘卻當前的一切,得喚醒我們共有的經歷和記憶。這樣,現在的一切才能夠安寧如往常。這樣,你才是阿蒂絲,我才是赫爾曼,我不是瑞士人,你也不是德國人,我們沒有被國界和希特勒隔開,就算我們無法想像對方現在的生活,只要我們在豐富的回憶王國裡隨便提起一個名字,親戚的、鄰居的、裁縫的、女僕的名字,或是一條巷子、一條小溪、一片小林子的名字,他們的畫面就會完整地出現,那些畫面是那麼安寧、美麗,那麼富有生命力,這是我們後來被撕得破碎,被搖撼得不成樣子的生活再也無法得到的。
我現在已經跨越鴻溝,再沒有陌生感了,不管這信到不到得了你那兒,我都要好好與你聊一聊,與你一起回憶那個似乎已經不可復得的遙遠的影象世界,其實,只要我們召喚,它就會容光煥發出現在眼前。即使我現在只能模糊地想像你在當今的德國、在你家中的樣子,但是,只要我想到那棟坐落在巴塞爾米勒路的房子和花園裡的栗子樹;想到我們卡爾夫那棟老房子,那房子裡有好多層樓,爬到最上面一層時,一腳踏出就是半山腰上的花園;想到那條通往默特林根的路,那時我們家和巴爾特醫生家以及布魯哈特家來往特別多,常走那條路;想到夏日裡星期日的早晨,我們兩人往那兒走的情景,我們穿過長滿穀穗和罌粟花的麥田,穿過長滿銀薊的一段荒地,那附近常有龍膽花開著。想到這些,我就立刻找到完整的你。如果現在你在這兒,如果我們倆能夠面對面聊天,你定會像變魔術似的喚出幾百種畫面,有些一定也會在我心中復活而恢復青春。不過,僅僅現在這樣,就已有數不清的畫面出現了,多得像草地上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