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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侏儒、殘廢、才子、學者、俠客、英雄、豪傑,在他眼中看來都是一樣的,都是他鞭下的羊。
人世間全部有生命的動物,在他眼中看來全部都是他鞭下的羊,都要受他的鞭策奴役。
丁丁也曾在噩夢中見過他。
丁丁知道在今夜這一戰中,最沒有把握對付的人就是他。
因為他連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實在不願意死在這麼樣一個人的手下。
05
丁丁解開了第二個包袱,那個狹長的黃布包袱,包袱裡是一把刀。
一把刀,一把很狹、很長的刀。
丁丁沒有把刀拔出來。
因為這把刀用不著時常擦拭,也依舊可以保持它的鋒利。
這把刀也不是用來觀看玩賞的。
只是在面對他非殺不可的強仇大敵時,這把刀才會出鞘。
刀出鞘,必見血,敵不亡,我必亡。
這其間絕無選擇的餘地。
06
走過灑滿月華的土地,來到用白石砌成的井欄,丁丁用井纜吊起了木桶,把冰冷的井水一桶桶從頭上淋下,使他的人完全保持在絕對清醒的狀態。
井水從他的衣衫和刀鞘上流過,他的衣,他的褲,他的靴,他的刀鞘,在井水流過後,立刻就幹了,幹得就好像從未見過流水的沙漠一樣。
然後他就走向死亡,筆筆直直地走向死亡。
只不過誰也不知道那將是誰的死亡。
07
因夢今夜又無夢。
她一直睜著眼,彷彿一直在等,是在等歸人?還是在等過客?
圓月在窗前,月清,月冷,雖然月圓,依舊孤獨。
人也一樣。
窗外有月無風,簷下的風鈴卻響了起來,就好像天地間忽然有一股摸不著也看不見的殺氣,忽然將這一串已安靜許久的風鈴振起。
她用她那一串潔白細密的牙齒,咬住了她蒼白的嘴唇,慢慢地站起來,走到窗前。
一個黑色的男人,正從她的窗外走過,走向月光盡頭處那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