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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孔子到韓非,先秦諸子的競相爭鳴,奏響了我們民族思想文化史上的華彩樂章,也留下了一大堆至今仍然讓人困惑不解和爭論不休的問題。
但議題雖多,總的來說卻只有兩個。
哪兩個?
一是如何治國,二是如何做人。
做人的哲學即生存之道。生存之道的爭論,源於兩個方面的不同,一是人性論,二是方法論。道家是從來不談人性的,因為用不著。在他們看來,人性就是人的天性,否則怎麼能叫性(本質)?墨子、孟子和荀子則認為,人性就在人與動物的區別,否則怎麼能叫人性?
那麼,人與動物的區別何在?
墨子認為在勞動,孟子和荀子認為在倫理道德。墨子說,不勞動,人就不能生存;孟子和荀子則說,無禮義,人就禽獸不如。荀子甚至說,人之為人,難道僅僅就在“二足而無毛”?在父子之親和男女之別呀![29]
所以墨子貴義,荀子尊禮。墨子主張自食其力,各盡所能,按勞分配,機會均等。[30]荀子主則張貴賤有等,長幼有差,輕重有別,貧富有稱(合理性)。[31]其價值觀,墨子的是公平與正義,荀子的是秩序與文明。
至於孟子的主張,則是仁民愛物,向善疾惡,尊賢敬長,明辨是非。這些主張,分論則仁義禮智,合論則統稱為義。孔曰成仁,孟曰取義,這是孔孟的區別。他們共同的價值觀,則是仁愛與道義。
只有韓非,認為人性本惡。
這就牽涉到方法論。
韓非的方法論是“鬥爭哲學”。他的名言,叫“冰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時而至”。也就是說,矛盾對立的雙方勢不兩立,你死我活,非黑即白。因此,人性中既然有惡,那就不可能再有善。也因此,德治和禮治都不管用,只能威脅利誘,嚴刑峻法,兩面三刀。[32]
孔子的方法論是“中庸之道”。中就是不走極端,庸就是不唱高調。不走極端,就既不能講人性惡,也不能講人性善,不提最好。不唱高調,則不能當真主張回到堯舜或商周。如有可能,吾其為東周乎![33]
老子的方法論是“正言若反”。他也有句名言,叫“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也就是說,矛盾對立的雙方,無不在一定的條件下相互轉化。[34]
按照這個邏輯,則善就是惡,惡就是善;善能變成惡,惡也能變成善。所以老子不談人性的善惡。
但,老子不談人性,卻談治國。這也是諸家的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