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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都是如此,往往天微朦朦亮她便來了,等候在西殿之下,未得召見也不放棄。
馮整不好說得太明白,只好命人收下她那些禮物,有時是一碟糕點,有時是抄錄的書文,有時又是打的宮絛玉穗一類。
皆不貴重,但勝在心意。他都一一保留著,等候著陛下問起。
這日桓羨散朝歸來,踏上回廊的一刻,遠遠瞥見西殿門下一道倩影,臉被簷上垂下的畫幕遮著,身卻纖纖。
他不禁皺眉,顧問宦者:“那是誰?”
馮整道:“回陛下,那是樂安公主。”
她的執著是桓羨不曾料到的,詫異之餘,心頭又升起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道:“叫她回去。”
步入殿中,卻又突然回過身來,問馮整:“這幾日,她都送了些什麼東西?”
她小時候倒是也給他送過禮。
刻著“千年萬歲,長毋相忘”的玉帶鉤,龍首錯金,觸手生溫,似乎是她生父留給賀蘭氏的遺物,卻不是該用作送禮之物。
一別這許多年,也不知她這送禮的功夫長進了沒有。
馮整一聽便知陛下心中已然是有了幾分和緩的跡象了,忙捧出薛稚連日的贈禮來。
親手打的宮絛,新制的香,前晉書法大家鍾繇《宣示表》的摹本。
桓羨視線只在旁餘之物上停留了片刻,卻落在那幅摹本上,淡淡勾唇:
“倒也有些長進。”
她幼時開蒙習字便是他教的,手把著手,教她握筆,教她運力,一點一點教出後來流暢纖嫋、筋骨娉婷的字跡。
漱玉宮的那段時間,說長不長,記憶裡永遠是春光和煦暖陽融融,一抬眼便有整面牆怒放的紫藤花,低眼,則是她鴉雛色的鬢髮和纖長的羽睫。
“哥哥,梔梔寫得好嗎?”
女孩子清脆如銀鈴的話音還似迴盪在耳畔,宣紙粗糲,手撫過圓潤遒勁的字跡,在指腹帶動一陣細微電流。桓羨心間忽然湧上一陣不可言說的悵惘來,問:“她每日,都來此麼?”
察覺到他態度之和緩,馮整忙應道:“是,公主每日都來。”
“奴婢不是不曾勸過她,但公主說,陛下的恩澤她無以為報,只想當面向陛下致謝……”
他實是同情那溫柔可親的少女,也就替她說了些好話。當日處理李氏之事的時候,陛下說是沒有代母受過之法、前塵往事一筆勾銷,事實上,陛下從未有一日忘卻過當年之事,一樣因為賀蘭夫人而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