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第1/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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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也有約會,二十多歲的大孩子,大學剛畢業,想在成熟女人身上尋找經驗以及安慰……我都一一推卻,我還是傷兵。
唐晶說:“你適應得很好,現在連我都開始佩服你。”
我令憎我的人失望了,因為活得這麼好。
但一顆心是不一樣的了,我的興趣有明確的轉變,閱讀及美術成為新嗜好。我對紅樓夢這套書著迷,連唐晶都讚我“有慧根”,這是一本失意落魄人讀的小說,與我一拍即合,我將它讀了又讀,每次都找到新意,最近又參加某大學校外課程陶瓷班,導師是法國回來的小夥子,蓄小鬍髭,問我:“為什麼參加本班,是因為流行嗎?”我答:“是因為命運對人,如雙手對陶泥,塑成什麼就什麼,不容抗拒。”小鬍髭立刻感動,我成為他的得意門生。我的作品仿畢加索,形態胖胖的、快樂的。
一剎時認識那麼多新事物,使我這個閉塞半生的小婦人手足無措,悲喜難分。
唐晶詫異地說:“最難得是你並沒有萬念俱灰的感覺,我原以為你會挖個洞,把頭埋進去,日日悲秋。”
我啐她。
生日那天,她給我送來三十四枝玫瑰花。
我不知把花放在何處,難得的是布朗也露出笑容,我安樂了,現在丁是丁,卯是卯,一切按部就班,我仍然活著,連體重都不比以前下降。
子群在她工作的酒店給我訂只精緻的蛋糕,我立刻與同事分享。以前她一點表示也無,今年不同往年。
收到女兒的賀電時,我雙眼發紅,十二歲的孩子身在異國,還記得母親的生日,誰說養兒育女得不到報酬?
我們失去一些,也會得到一些,上帝是公平的。
史涓生在下午打電話給我,祝我幸運。
我遲鈍地、好脾氣地接受他的祝福。我尚未試過史涓生不在場的生辰,但不知怎地,今年過得特別熱鬧。
涓生說:“我同你吃晚飯吧。”
“不,”我心平氣和地說,“我早有約。”
不食嗟來之食。
他似乎很震驚。“那麼……”他遲疑一下,“我差人送禮物給你。”
還有禮物?真是意外,我原以為他已經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也許他確是一個長情的人,子群說得對,他是一個好男人,與他十三年夫妻,是我的榮幸。後來他誠然移情別戀,但他仍不失好男人資格。
願意陪我吃晚飯的有兩位先生:藝術家張允信先生與老實人陳總達先生。我取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