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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月十三,恭王周圍的人,一直在盼望的一個人到了:醇王。他從東陵工程處,星夜急馳,十三一早到京城,進宣武門回太平湖私邸,來不及換衣服就吩咐:“去請軍機上許老爺!”
那是指軍機章京許庚身,下人告訴他:“入闈了!”
“那就請曹大人。”
等曹毓瑛一到,醇王大罵蔡壽祺,說他有意搗亂,然後又說:“我馬上要上摺子。”
“是。”曹毓瑛不動聲色地問:“請七爺的示,摺子上怎麼說?”
“這還要怎麼說?不是恭王不會有今天。就憑這一點,兩宮太后也得恩施格外。”
“話總還要委婉一點。”
“那是你的事。你去想。”醇王一陣衝動過後,語氣平靜了,“總也得說一兩句恭王有錯的話。他一點不錯,不就變了兩宮太后大錯而特錯了嗎?”
“七爺見得是。正是這話。”
“我想這麼說:恭王言語失檢是有的。兩宮太后不妨面加申飭,令其改過自新。”
這樣說法比惇王飭下廷議又進了一步,而且公私兼顧,立言亦很得體。曹毓瑛心想,多說醇王庸懦,有此為避嫌疑,仗義執言的舉動,而且知道如何建言才動聽有效,看來這兩年的歷練,竟大有長進了。
於是,他就在醇王府擬了個奏稿,然後問道:“七爺得先跟六爺碰個面兒吧?”他的意思是,奏稿最好先讓恭王過一過目。
“當然。咱們一塊兒走。”
曹毓瑛估量著他們弟兄相見,必有一番不足為外人道的計議,自己夾在裡面,諸多不便,所以託詞軍機上還有事,先行告辭。但也作了交代,一會兒派人到恭王府去取這個奏稿,連同他回京宮門請安的摺子,一起包辦,不勞費心。
“好,好,那就拜託了。”醇王拱拱手說,“回頭再談吧!”
等曹毓瑛辭去,醇王回上房換衣服,夫婦交談,不提旅途種種,談的是恭王受譴的經過。醇王福晉一點不象她姐姐,對這樣震動朝野的一件大事,模模糊糊地連個概略都說不上來,只說這幾天進過一次宮,慈禧太后說了許多不滿恭王的話,主要的原因是恭王沒有規矩,有一次在御案前面奏事,談得太久,鬧了個失儀的笑話。
“我也不知六爺奏事的時候是什麼樣兒?”醇王福晉說,“聽說每回都叫‘給六爺茶’,那天不知道怎麼,忘了招呼了。六爺說了半天的話,口渴了,端起茶碗就要喝,‘東邊’咳嗽了一聲,六爺才看清楚,手裡端的是黃地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