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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個註定要成名的女人來說,成名是容易的。如同對於一個註定要死的人來說,死也是容易的,甚至容易得讓人無法接受。董小宛就無法接受外公的死,但這個事實就發生在她的眼前。
一天早上,大腳單媽預備了一大盆髒水,等待著陳老漢到院子中吊嗓子之後,狠狠地將髒水潑到地上,好讓全家人都在這時醒來。她準備今天潑得更響一些,她也想今天笑得更歡快一些。她端著髒水在門後等了多時,但院子裡只有小鳥的鳴叫聲。她失望極了,默默地將髒水倒入陰溝,直起腰來的一剎那,“發生什麼事啦?”她自語一聲去做早飯了。
董小宛在臥室裡梳妝已畢,坐在窗前讀一本《花間詞》,專等院子裡響起潑水聲就開門出去,這幾乎成了她的習慣,成了每天早晨的開場白。但今天卻異乎尋常。她合上書,走出門來,早上的新鮮空氣中夾雜著某種芬芳的氣息。
她輕輕敲外公的房門。那扇門發出一陣怪叫聲開啟了,且像耳光一樣扇到牆上。外面的光一下湧進去,依舊帶著門的形狀仆倒在地。那束光首先照亮了一隻蒼老枯瘦的手。她看見外公倒在地上。
尖厲的叫聲驚動了院子。單媽首先趕來,慌亂之間手上還提著一把菜刀。隨後趕來了陳大娘和董旻。董小宛正抱著外公傷心地哭。幾個人都哭了,哭聲越過院牆,引來了鄰居們。
有些婦女也跟著哭開了。
陳老漢只留下了一架古琴。也可以說他化作了一架古琴,永遠留在董小宛的身邊。每當小宛坐在窗前彈起古琴,外公的形象就浮現在眼前,琴聲中充滿了更多發自內心的生命的哀怨。這種情感令人憂傷。外公騎著毛驢踏雪而來的形象成了她幻覺的一部分。多少次,她覺得自己騎著毛驢踏雪而去,還唱著憂傷的歌。
董小宛十三歲時,第一次月經來潮,弄髒了床單。她惶恐不安地蜷縮在床角,萬分羞愧地盯著那塊紅色。大腳單媽久等她不見,就在院子裡喊。房裡沒有響動。單媽覺得情形不對,忙跑來敲門,房裡依舊沒有響動。單媽急了,用力去推,門卻是反栓著的。她也顧不得許多,用肩一撞,撞開了門。待明白是怎麼回事之後,不禁大笑起來,也不說什麼,徑直去做自己的事去了。一會兒,陳大娘微笑著走進來坐在床邊,拍著她的臉蛋說:“乖女,你是真正的女人啦。”小宛漸漸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當夏天溼漉漉的風再一次穿過弄堂吹拂著院子中的花朵時,董小宛已經是一個標緻的女人了。她豐滿的Rx房在衣服中晃動,已經成了街坊鄰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