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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深。
他走近去時認出了鄰居,鄰居不再是影子了,他坐在大樹的樹根上打著手電看書。那是一本破破爛爛的書。鄰居抬眼看了看梅保,輕輕地對他說:
“我們是在海的中心。你瞧,這書裡面畫著地形圖。”
他將書舉起來,梅保卻什麼也看不清,手電的電光晃得他頭暈。
鄰居不耐煩了,將書收起,將手電熄滅,梅保又陷入黑暗之中。
“在家裡的時候啊,我對你寄予過希望呢。那時我就想,我們會在熟悉的地方見面。我們倆的路線繞來繞去的,總會交叉。”鄰居又說。
“現在你滿意了嗎?”
“不知道。這並不像那種重逢,倒像一種信念。”
鄰居將那本舊書交到梅保的手中,梅保感到書頁像貝類一樣在他手中一開一合的,而且潮溼,滑溜溜的。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書?鄰居在笑。
“我剛才已經告訴你了,這裡是海的中心嘛。”他說。
“有一些狼,狼可以生活在海里嗎?”
“怎麼不能?連鹿都可以。你看看你手裡的這個,你還懷疑什麼呢?”
鄰居的口氣有點憂愁,彷彿是為梅保的愚頑憂愁。
“請你讓開一點,我要爬樹了,我每天都要像這樣運動幾次。不然的話,我的腿腳就退化了。要知道這裡是海啊。”
他一會兒工夫就上去了,聲音在樹葉間響起。
“你不能離開這裡嗎?到處都可以鍛鍊身體啊。”梅保仰著頭說道。
“一個人到了海的中心,怎麼還能離開?當然你是可以離開的。我的眼裡現在盡是些龐然大物,鯨魚一類的。剛才你沉下去的地方你以為是小水溝吧?不是,那可是鯨魚的背。幾百年都難以經歷一次的。”
他用手電往下照,照花了梅保的眼睛,梅保就低下了頭。梅保心裡想,他天天在家門口見到鄰居,為什麼從未想到這個人是住在海里的?他是最近才來到這裡的呢,還是從來就是個兩棲動物?那本書還在他手裡,書頁好像變成了軟體動物的嘴巴,咬著他的手心,癢癢的。鄰居下來了,喘了喘氣,又爬上去了,邊爬邊說:“我可不想荒廢了腿腳,我對自己的身體很在意。鯨魚和大白鯊也是這樣。”
對於梅保來說,這個地方當然也是很熟悉的,他竭力要回憶起上次在這裡見到過一些什麼。是三角形的花園?不,不是三角形的花園。是鐵路邊的小木板房?不,也不是鐵路邊的小木板房。他回憶不出相關的印象。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