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草綠霜已白ii (第5/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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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少年征戰時候,在沙場上將刀送入敵人胸膛,深一寸,更深一寸,手下分明覺出骨肉劈裂,一拔刀,血霧便要噴濺出來似的。他卻只是微笑著說下去。“即便是王公子弟,也手到擒來。”海市眉間似有解不開的鎖,唇畔卻含了一絲淒涼笑意,說得一句“你明知道的,又何必如此”就頓住了,像是被一句話生生哽在喉間。
“你睡罷,我回御前去,一會看不見人,又該發脾氣了。”他丟下話來,便灑然回身走了,步子不急,卻極大。
海市猛然雙手掩住了面孔。再抬起臉的時候,手心縱橫的淚跡下竟熒熒閃爍出零星白光,支離破碎的兩個字,琅嬛。
次日,海市隨主帥湯乾自一同覲見帝旭。因海市射殺鵠庫老左菩敦王有功,賞金百兩,上好鐵胎熟藤角弓一張,白隼翎箭一百支。海市謝了恩,正待退下,殿上忽然發了話。
“慢著,抬起頭來。”本是得天獨厚不輸少年的清冽明亮嗓音,卻像是常年未校的琴絃,帶出濃濃不耐與倦怠的震顫。那是帝旭的聲音。
海市猶疑著仰起了臉。紫宸殿最深最高處,珠玉帳幃攢成神龕樣一處所在,那是帝座。帝座太深了,日光永遠不能直射。帝座上的人,也就永遠掩在日影裡,一束沒有面目形容的錦緞而已。
她卻認得站在帝座邊紗帷裡的那個青衣人影。那個人本是決不隨侍上朝的,也虧得他這許多年謹小慎微,霽風館內服侍的皆是信得過的人,黑衣羽林耳目廣佈天下,御前之人更是不敢對外閒話半句。如今殿下百餘文武官員,已無一人識得他面貌——即便識得,他亦總是侍立於帝座邊的陰影內,仰頭望去,只有一團青灰的影子。
可是她認得是他。不必走近,也無須求證,就是斬釘截鐵地知道。心內牽念的人,不需要看到面目五官,只要遠遠看見他舉手投足,縱然是千萬人裡,亦能將他分辨出來。
帝座上的人對身邊的人道:“這就是當年那個被鮫人所救的男孩麼?”方諸低聲答道:“是。”“這孩子生得真俊俏。”帝座上的人勾起一邊唇角,聲音低如耳語,彷彿不打算讓任何人聽見。
侍立於側的內侍也就不曾聽見似地恭謹低著頭,青色宦官衣裝的廣袖沉沉垂翳,連一絲波紋也無。
靜寂的正殿內忽然輕輕“啪嚓”一聲,百官端然長坐,眼珠卻都不動聲色地向聲音響處瞟去。昶王滿面晦氣地自懷裡撈出一團溼糟黏膩的黃白絲綿,託在手裡不知怎生處置,更有碎蛋殼和著蛋清流將下來,一邊小黃門趕忙上來接了,另送上溼手巾來,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