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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一週後。
他來醫院門口接我。
“杳杳，吃早餐。”
他將熱氣騰騰的包子從衣服裡側拿出來。
包子的湯汁噴在他領口，他渾身都不自在的僵著，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別為難自己，擦擦吧。”
我說著，也沒有要替他找紙巾的動作。
其實何以桉是有一些心理潔癖的。
他父母走得早，初中時家裡就只剩他一個人。
儘管做飯會佔用大部分休息時間，他還是堅持回家吃飯。
剛認識他時我並不知道，纏著他陪我去吃校門口的髒攤，看他吃的總是有股莫名悲壯的氛圍，我嘲弄了他好久。
再熟稔一些，他開始嘗試著為我改變，主動去買來給我吃。
他最喜歡在我吃飯時看著我，等我遞到他嘴邊時笑著擺擺手，裝出一副以後不會再幹擾我吃飯的求饒狀。
“我不髒的，杳杳，我見你之前洗了澡，噴了香水。”
“你喜歡那家包子店離醫院太遠了，早上風大，我實在是沒辦法才給它揣在衣服裡，你摸摸，它還是溫熱的。”
他低垂著頭，斂下寂沉的眼眸。
“何以桉，扔了吧。”
我打斷他：
“很早之前，我就不愛吃包子了。”
何以桉微微偏頭，臉龐白得幾乎沒有血色。
他把包子輕輕放到後座，衝我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沉默地踩下油門。
窗外的景色開始飛速倒退。
“你還記不記得剛上初中的時候，學校離家太遠，每天都要早起一個小時去隔壁鎮子上課。”
“後來媽託我帶著你去上學，你營養不良，那麼小，”他用手比量了下，似是覺得不對，又放低了一些：“腿都著不了地。”
“我讓你在腳踏車後座抱著我的腰，你嚇得一直哭，我就讓你坐在前面的槓上，冬天又太涼，我們只能擠在那個小椅座上。”
“我當時就想啊，要是我們能坐在不透風的車裡該有多好。”
天氣仍舊寒冷，車窗上蔓延的霧氣和天空融為一體，我的眼睛也好似被罩上了一層薄霧，看不真切。
車子顛簸了一下，我悶哼一聲，輕輕揉了揉肚子。
他到底沒有察覺。
他自顧自地說了很多，又回憶起了他剛買手機時，無時無刻在用相機記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