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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總不遂人願。 雖然還沒到至暗時刻,卻總有跟盧秋作對的雲去遮擋朗月和繁星。 不敢上前廝殺,卻也不敢遠離。 盧秋只能躲在暗處運足目力,在突圍的南晉軍中尋找嚴無疾的身影。 眼見著有好幾處奪得戰馬的南晉軍逃走,有他們開路,一次性的絆馬索也沒了用處。 情急之下,盧秋便把附近一個躲在村婦懷裡的小女孩拽到身前,將手中嶄新的環首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迫周圍的村民去阻攔那些要逃出村的南晉軍。 偏僻的七十村裡,除了魂歸泰山的麥芽以外,沒有人認識這個不敢上戰場卻敢挾持小女孩的男人,就是本地黎庶供養出來的一縣之尉。 孤懸的七十村裡,包括香消玉殞的麥芽在內,沒有人知道在僅僅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本該守護故鄉一方水土的盧秋朝晉暮吳多少回。 眼見著村中愚婦只知跪地求饒,盧秋那反射著月華清冽的刀鋒,終於見了血。 然而,覺得自己身為琅琊盧氏家主、費縣縣尉,就可以“德足慕,威可立1”的盧秋,從來驅使家中奴僕如牛馬,如何也想不到: 名義上屬於李氏宗女名下的這片土地上,生長著與這荒誕的世道上既然不同的“奴”。 費縣以南的這片土地,自圈在刻著李氏的名諱的界碑下,便成了一片沒有圍牆的樂土。 在這片樂土上,哪怕是被分到最偏遠的七十村,只要村民們付出過去七成的勞力,便能得到夢寐以求的富足與喜樂。 彷彿仙鄉照進現實,好像苦海都是夢魘。 什麼也沒有的人們,攜老扶幼,撐著最後一口氣,走到小娘子劃給他們的這片荒地。 他們開荒、建房。 他們種地、養鴨。 他們勞作,收穫。 最後,除了依著麥芽帶著一隊對他們宣講、演義的《大吳律》裡,這片地法定應該向大吳、向李氏繳納的租子以外,所有的結餘都按照付出勞力的多少,歸於他們自己的名下。 這些結餘,可以放到大屋裡。 若是你自己建造的屋子夠大,也可以自己收著。 直至七十村建村兩年後,村民才真的相信,這裡以後就是他們的家鄉了。 一個允許他們結餘,給予他們醫治,賦權他們娛樂的家鄉。 他們是奴、是佃戶,可是任誰路過他們這裡,沒有人不羨慕他們精神和物質都在日漸富足的生活。 然而,經歷了數次戰場洗禮後開始視奴僕性命如草芥的盧秋,怎麼也想不明白: 看起來沒有險峻的地勢包圍、沒有巍峨的城牆隔離、沒有武裝到牙齒的武力守護的這片,宛如肥肉一樣的村落,並非如祂看起來這樣軟弱可欺。 這裡是李氏的地界。 這裡是七十村的地方。 這裡是村民將要世世代代埋骨於此的家鄉。 這裡所有的防禦,都在生活在這裡的人心中,